這些年,往外走的人越來越多,在村裏見到的更多的是老人和孩子,即便房屋變得越來越奢華,卻沒有了以前的人情味兒。早晨太陽剛從地平線上升起,一位佝僂的老人,一隻手拿著水杯,一隻手拄著拐杖散步在路上,他喜歡這樣繞著村子轉一圈,向各家各戶早起的人們打聲招呼已經成了他的習慣,最後他會到村頭涼亭和另一位老人一起坐著。他是這個村最年長的,也是最受人尊重的,所以沒次看到他,老人還沒開口,對方就“阿公,阿公”地喊了起來,老人很喜歡年輕一輩這樣喊他,同輩的基本上不在了,當別人和他這樣打招呼的時候,他才能真真切切地覺得自己依舊活著。
村頭那新建的涼亭,立在馬路旁,周圍紮立著白牆紅瓦的樓房,顯得格外的突兀。還有一位穿著泛黃的淺藍襯衫的佝僂的老人,從清晨便會坐在涼亭裏,身邊放著茶壺,手裏拿著裝著三隻大饅頭的袋子,看著村裏形形色色的人在他眼前走過,大夥都會笑著向老人打招呼,親切地嘮嗑幾句。小一輩的人基本不知道老人的過往,隻曉得他年輕的時候,在城裏闖蕩,拚出來一番事業,後來年紀大了,便回來村。但真正了解老人的不多,大多隻是聽到虛化的傳言。
“哥,來啦”坐在亭裏的老人看到那位拄著拐杖阿公,習以為常地問道。
“恩”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不說話,像是約好了在這裏一起等待著什麼。他們是親兄弟,所以長得很像,就連穿著風格也是一模一樣,但是拄著拐杖的阿公會顯得更加的威嚴。
“二弟今天也沒回來,給他留的饅頭又要我替他吃了。”坐了十分鍾左右,提著饅頭的老人終於開口了,他拿出一個給另一位,自己吃二個,就著水,慢慢地靜靜地吃著。
快到午間一個約莫10來歲的少年,便會坐在二位老人中間,與老人聊聊天。二位老人幹癟的手上布滿了褶皺,偶爾會撫摸下這少年的頭,雖然少年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在他們眼中就像是親孫子一樣。少年時而坐著,時而跑出去玩又跑回來,老人們就怎麼看著,每次看到少年他們都會笑著迎接,跑出時就會叮囑幾句。大概是坐累了吧,拿饅頭的老人頭靠著牆,呼呼地睡著了。
“什麼時候走”拄杖老人看著遠方問道。
“阿公,我後天就走了,學校要開學了。不過我會舍不得這裏的,好久才能回來。”少年在市裏讀書,要是沒什麼事也都不會回村。
“什麼時候走都一樣,出去看看也好,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背著個包就出去了,什麼舍不得都是虛的,隻有看了外麵的更大世界後,經曆了很多才會知道什麼叫舍不得……”.老人聲音越說越小,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他內心的世界上應該充滿了色彩,但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大概也就老人自己知道。老人目光看向遠方,像是看到了以往的記憶,少年目光所及,見到的隻有貼近地平線的藍天,他不懂老人的意思,但是沒有問什麼,因為他知道老人不會回答他,就像以前他問老人們等誰,他們隻會說是在等他們最親的兄弟,膽從來不會細說這位兄弟的事,所以少年一直覺得老人特別神秘,甚至想過兩位老人是神仙。
拄杖老人也累了,就叮囑準備再次跑出去玩的少年小心點,望了望遠方也微眯起了眼,遠方仿佛喚起了老人的腦海中記憶的碎片,漸漸的連成了一條承接過去現在的線,低垂的眼簾下藏著的雙眸變得格外的有神。剛跑到一半少年略有感受,轉過身瞟了一眼,但是一切就像被施了魔法,定格在這一個,這雙有神的雙目似在不停地傳達者他的故事,少年深深地被吸引著,老人也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