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董梅葆的那一個晴天(1 / 3)

第十三章——董梅葆的那一個晴天

風雨(1)

康雨輝家是地道的老北京,父母做的飯菜也都是些家常菜,有芥末墩、炸灌腸、蒜泥茄子、羊油麻豆腐、燒丸子、鯰魚燒豆腐、酸菜砂鍋白肉等等,主食當然是炸醬麵和蒸棗糕,還有自己煮的酸梅湯。

看到夏天瞪大的眼睛,康雨輝樂嗬嗬地一一介紹著桌上的美食。

“梅葆,上次我來北京你就請我吃烤鴨來著,這些菜原來才是老北京的精華啊。”夏天吃得津津有味。

“嗨,這些菜裏有的連我都沒吃過呢。”梅葆笑了。

李子民則頗為得意地說:“嗨,我們北京博大精深,哪那麼容易就讓你們給看透吃遍的?”

康雨輝的父母是那種一看上去就過得幸福美滿的老人,“執子之手與子攜老”,這句話在老人的白發和皺紋間閃爍著迷人的光芒,讓一群年輕人羨慕不已。大家熱熱鬧鬧地吃著飯,聊著天,卻誰也不再提楊光的事情,都隻是在慶祝著董梅葆的新生活,也在以自己的方式給予她無聲的安慰與支持。

夜深了,大家散去,梅葆和夏天還躺下臥室燈下,竊竊私語。

“親愛的,後天我就要回上海了,你一個人,以後還要獨自帶著安琪上班生活,行嗎?”夏天問。

“不行也得行。”梅葆笑了笑。“你就放心走吧,這次你能趕過來陪我,真是太重要了,知道嗎?其實我現在每一分鍾都過得很難。”

“我能理解,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也許楊光真會成為過去式,你不得不離第二次婚,這對於很多女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甚至連想一想的勇氣都沒有了,所以情願忍受低質量或是幹脆沒尊嚴的婚姻。”夏天說。

梅葆認真地看了一眼夏天,說:“所以,我在還沒有傷透之前離開,邁過風雨,先去為自己找一個晴天,不是為了等待隻是要重新開始,這段婚姻就算不保,楊光不願飛回來和我共享成長的苦樂酸甜,我也不會認為男人都是混蛋,生活就是對我不公平。”

“你還會去愛嗎?”夏天有點擔心。

“當然會,為什麼不會呢?”梅葆笑了。“愛生活,愛家人,愛朋友,愛美食,愛新衣,還有‘限量版’。”

“男人還會在你的計劃裏?”夏天也笑了。

“男人不是目標,但女人如果堅持愛著以上的種種,又怎麼可能沒有男人出現其中?再來個錦上添花?”梅葆反問,然後和夏天笑作了一團。

夏天走了,在機場,兩個女人相擁而別。在夏天看不到自己的時候,董梅葆的眼淚才留了下來。眼見著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家就這麼散了,偌大的城市,她當然感覺到了無助和孤單。

楊光的遠走,婚姻的疏離,失愛的痛苦,孩子的成長,生存的壓力,都在同一時刻向她撲過來,這個本不強勢的女人不得不挺起柔弱的肩膀,沉著應戰的同時,又要學著和最真實的生活和解,執著卻不固執,擁有又不貪心。於是,董梅葆心中的失去既是另一種得到,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過身,又投入生活。

楊光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回到家的,他想念又害怕,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從哪說起。他將“寶馬”停好,抬起頭望向家的窗戶時,卻發現那裏居然沒有亮起燈光。楊光看了看表,已是晚上八點多了,這個時候家裏不會沒人啊。

他急匆匆地上樓,打開房門,又開了燈。屋裏空無一人,他先看見的書桌上董梅葆的筆記本電腦不在,然後是她平時喝水的杯子也不在,再然後她的睡衣她的拖鞋她沙發上的靠墊都不在。楊光又推開安琪的房門,書架上原本擺放著的書和玩具都不見了,他手腳冰涼地拉開衣櫃,自己的各式衣服整整齊齊擺放在裏麵,可另一半梅葆的東西卻空空如也。

楊光腦子一片空白地跌坐在地板上,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已經明白,董梅葆帶著孩子走了……

他又往樓上跑去,打開爸媽的房門,裏麵也是黑燈瞎火,他給爸媽打電話,他們還在新疆沒有回來。他開始瘋狂地撥打董梅葆的電話,一遍又一遍,那邊響了一下後就索性關了機。他隻好又打楊毅的電話,結果楊毅比他還吃驚,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等楊毅趕過來的時候,楊光才算穩住了點自己情緒,語無倫次地跟他大概講了之前發生的種種事情。然後,是他的痛哭流涕,自己那天的一句“你帶著你的孩子現在就滾!”,此刻在反複撕扯著楊光的心。

“哥,梅葆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他喃喃自語,又有點糊裏糊塗。

楊毅坐在一旁抽著煙,看著弟弟的那副模樣也想起了自己當初的荒唐。他以為他愛的女人最終都離開了他的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當年的愛是多麼狹隘與淺薄。

“我的路其實你都看著,有些話你說的我還都記得,怎麼一到了自己身上就全不是了?!”楊毅更多的是生氣。“董梅葆這樣的女人都能被你給氣跑,你覺得今後還會有什麼女人能跟你過得下去?”

“我沒趕她,那天隻不過是說了句氣話。”楊光垂頭喪氣。

“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你明知道梅葆是因為和你結婚才千裏迢迢地來北京生活的。”楊毅說。“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傷她的心的?也不知道那晚孩子有沒有聽到,不然你就罪過大了!”

楊光在一邊猛吸著煙,聽了楊毅的話,他忽然又想到,梅葆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來生,絕不再遠嫁!眼淚又湧了上來,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那我給她爸媽打電話問問情況吧?”他問楊毅。

“幾點了你還打電話讓老人著急,你現在還有臉想人家爸媽啊?自從你開上‘寶馬’我也覺得你就已經不是你了!咱媽也說過好幾遍這事,人家梅葆賣了自己的車給你買‘豐田’,你倒好,喜新厭舊不說,那樣知書達禮的丈母娘都能被你給氣走!”楊毅沒好氣的說。“我當初隻不過是開過林清的‘寶馬’,你都覺得不靠譜,那你現在把秦明秋的‘寶馬’就當成是自己真本事賺的了?”

楊光一時語塞。

而遠在新疆的顧芬和楊天林也知道了這件事情,一家人幾乎都無眠,同樣是風雨飄搖。

風雨(2)

楊光一大早就去了董梅葆工作的出版社,卻被告知她休年假了。他也沒去上班,隻是開著車在大街上漫無目標地遊蕩。他給李子民打電話,他卻說正在上班很忙,有什麼事情下班再說。手機上秦明秋的號碼閃個不停,楊光卻再也沒有了接聽的耐心,他隻是說自己不舒服想請兩天假,就不管不顧地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以秦明秋的心機,當然也猜出了點情況,必定是後院失了火。楊光為了董梅葆這般的失魂落魄雖然讓秦明秋泛起了些醋意,但她知道總該有這樣的一個過程,她隻不過希望楊光能撐住,自己的魅力也會銳不可擋,剩下的無非是用點利益和金錢的誘惑,來推進一下事態的發展罷了。

楊光終於盼到了李子民下班回家,他在樓下已經等了他兩個多小時了。

高潔回來時買了點現成的吃的,楊光這時候卻全無了胃口。

“子民,我求你倆了,告訴我梅葆去哪裏了?”楊光最關注的就是這件事情,他急於找到她,他不能接受她這樣消失,他也從來沒想到一向溫柔的她會這樣對自己。

更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哥們加發小李子民說:“我現在根本就不想跟你談這個,隻是想和你好好說說你的問題,楊光,既然把我當朋友,能告訴我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嗎?”

“我沒別的想法啊,隻是和梅葆吵了幾句,說了過頭話,她就走了。”楊光說。

“真是這樣嗎?說實話,我現在真想抽你!”李子民的口氣讓楊光吃驚。

高潔冷也笑了一下:“我們都是在西藏幾乎同時認識董梅葆的,那樣的一個女人,隻是因為吵架了就會走的那麼決絕嗎?楊光,你現在的樣子和說話的口氣,連我都覺得陌生,卻越來越像那個秦明秋,自以為是又虛榮脆弱,所以她才會靠搶別人的男人去體現自己所謂的魅力,你又要靠一個人品低劣的女人去體現男人所謂的價值!”

“嗨,我原先也隻是覺得她把我當朋友來著,又給了我一個工作發展的機會,所以對秦明秋我真是沒想得太多。“楊光都覺得自己的解釋有點有氣無力。

“你啊,你就在給自己找借口,開始時或許是你說的這個樣子,但時間一長你怎麼著都該看出事情的真相了吧,可你又做了什麼?還不是豐田換寶馬?”李子民少有的一針見血。“還去跟什麼陸根生比,八竿子打得著嘛?又懷疑梅葆嫁給你是為了個北京戶口,靠,你也太操 蛋了吧?人家原本可是生活在自古就稱‘天堂’的杭州!”

李子民掐滅了煙頭,又接著說:“這些話,是,原本不是你會說的,可當這種話通過秦明秋的嘴傳給你的時候,你作為梅葆的丈夫,那個曾經讓她追隨到海角天涯的楊光,怎麼著也該給秦明秋一大嘴巴吧?她侮辱了你媳婦,你無動於衷不說,還回來跟自己媳婦沒完沒了,秦明秋混蛋,其實做為男人,你他媽的更混蛋!”

楊光還是第一次看到李子民這樣跟自己發火,一時間麵紅耳赤,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梅葆這次走我們都是支持的,你聽說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吧,原先你或許真愛過梅葆,又接納了她的孩子,可跟秦明秋在一起後,你慢慢地又覺得自己有點虧,或是有點不值得,所以你才會忽略梅葆的感受,甚至不聽我們的提醒,一條道走到黑了。”高潔說。“那好,梅葆走了,她說她才不做那朵在家裏獨自枯萎的‘白玫瑰’,是的,連我們都明白她已經是一道風景了,何必為了一個根本就不值得的男人,去和什麼所謂的‘紅玫瑰’爭春?”

高潔的話更是句句直指楊光的內心,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原來是在旁觀者的眼裏這般的清晰。

“我現在真是知道錯了,能告訴我梅葆在哪裏嗎?”楊光還是惦記著這件事。

“我勸你別那麼快就認什麼錯,既然秦明秋也讓你欽佩迷戀,不如就和她去過吧,看看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高潔冷冷的說。“不過,我告訴你,董梅葆可不是那種你驀然回首,她還在原地的女人,即便愛還在,她也可以為了自己和孩子的將來先做放棄,這是她說的。”

“楊光,我們都覺得現在不合適告訴你梅葆在哪,並不是為了懲罰你,而是現在的梅葆疲憊不堪,傷心至極,我們想讓她好好歇歇,你要是還有一點愛殘存的話,就不要在這段時間去打擾她了。”李子民最後對楊光說。

顧芬和楊天林也趕回了北京,她沒有找楊光,也沒有找梅葆,而是打電話把楊毅先叫回了家。

秦明秋找到楊光的時候,他正在常去的酒吧裏買醉。

“他們都不要我了,你還找我幹啥?”楊光醉眼朦朧。

“楊光,他們不要你了,我要!”秦明秋說。

“我有什麼好的,你們爭來爭去?”楊光又叫了酒。

秦明秋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楊光,你在我眼裏是這個世間最值得我愛的男人。”秦明秋的眼光火辣辣。

楊光一陣傻笑:“董梅葆是這個世間我最愛的女人,可現在,現在,她也走了,不要我了……”

“你還有我呢,難道我不比那個董梅葆好嗎?”秦明秋得意。

楊光搖頭晃腦地湊過去,仔細地看了又看,說:“你不是董梅葆,沒有人會是她。”

“可她已經走了,不愛你了,你別忘了,她有個比你更多金的前夫。”秦明秋繼續撩撥著楊光,盡管知道他已經喝醉了。

楊光把酒瓶裏剩下的那點酒都倒進了嘴裏,語無倫次地說:“你等著吧,梅葆,我一定,一定會比那個南蠻子更成功的!”

秦明秋微微一笑。

董梅葆幾乎昏睡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清醒了點。搬好了家後仔細收拾停當,又送走了夏天後,她才忽然感覺到自己疲憊的幾乎虛脫。可躺到床上又難以安眠,隻是在沙發上時才能迷迷糊糊的睡去。

她知道楊光回來了,也知道他會找她,可這一切對現在的她來說,真的已經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怎麼才能挺過,這最初難熬的日子。

風雨(3)

楊光在早晨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他忽然下意識地喊了一聲:“梅葆!”

可推門進來的卻是秦明秋。

“你昨晚喝醉了,家裏又沒人,我就把你給帶回來了,這是客房。”秦明秋拿了杯水遞給他。

楊光極為尷尬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隻穿著內衣,他顧不上喝水,隻是拿了散放在旁邊的衣服急急地走進了衛生間。秦明秋看著他那副慌張的樣子,不覺好笑。男人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是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根本就不計後果,結果看到了後果自己又先“啊呀”一聲,好像很是無辜。秦明秋昨晚好不容易才把楊光給弄到自己家,她哪怕看著他爛醉如泥,都覺得是一種幸福了。

“對不起,昨晚喝高了,我沒,沒怎麼著你吧?”楊光出來的時候已經把自己收拾整齊了,可在酒吧喝酒之後的事情已經糊塗,自己都想不起來是怎麼就到了秦明秋家的。

“你不是曾經說過,想亂的性都不是因為喝了酒嗎?”秦明秋並不正麵回答楊光的問題,而是這樣笑眯眯地說了一句。

這下,楊光的心更亂了。

秦明秋又說:“行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又不會纏著你為我負責?”

其實,什麼也沒發生,男人要真是喝多了,就啥也幹不了了,而想亂性的都沒喝多。看著楊光慌亂的模樣,秦明秋心裏暗自樂著。

“對不起,明秋,如果昨晚我做了什麼也不是我存心的,你別誤會啊。”楊光的這句話卻讓秦明秋不高興起來。

“一大男人的,做了就做了,幹嘛那麼磨磨唧唧的。”秦明秋說。“楊光,你現在是不是也該和董梅葆有個了斷,反正她也走了,你順水推舟不是正好?”

楊光點燃了一支煙,低頭不語,他心裏亂極了,但他還是想梅葆,拚命的想著。在秦明秋這裏不知道是為什麼,會讓他不安,自己好像就是掉進了一個無底洞裏,越是掙紮就越是無力,暗無天日的感覺。

“明秋,你能不要中提這件事嗎?我和梅葆之間的問題我們自己處理,你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介入,難到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楊光抬起頭看著秦明秋。“在上海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明白了,我愛梅葆,我做不到,至少現在做不到不提她、不想她、不要她,而且我也希望我們之間能保持現在這樣的同事朋友關係,讓我遠遠的幫助你或是看著你找到幸福就好。”

“可我愛你,我要的不止是這些,楊光,你還不明白我的心嗎?我為了你努力工作又等了這一年多的時間,現在我不光能你給最好的愛情,還有最光明的未來!”秦明秋說。“再說,董梅葆那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勞你去操心,她實際上要比你堅強多了。”

秦明秋最後的一句話倒也是她真實的想法,董梅葆這樣的決絕出走,其實也讓她不得不佩服起來,沒有幾個女人可以這樣坦然又智慧的麵對第二次或許又要失敗的婚姻,而這樣的女人也不可能缺愛,因為她本身就是愛的良導體。她現在算是明白了點,為什麼董梅葆可以讓陸根生一別經年還深情凝望,讓楊光一見傾心又如此失魂落魄了。

眼麵前楊光所表現出的虛偽懦弱,忽然讓她有點失望了。以她的性格,她甚至更願意和董梅葆麵對麵的一決高下來得痛快。可她根本不給自己這樣的機會,原先她以為是董梅葆害怕,而現在楊光的狀態似乎又讓她明白了,這樣的男人或許已經不再是董梅葆想要的,又有什麼可爭的?她的舉動更像是把一個不值得自己再愛下去的男人,打包送給了自己。

費盡心機搶來的卻好像是剩下的,別人不要的,這樣的現實讓秦明秋越想越不是滋味。

一旁的楊光卻還在那裏說著:“我怎麼著也得先找到梅葆,我怎麼著也得先見到她。”

秦明秋看了看表,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們該去公司了,今上午還有個會。”

楊光答應著向外走去,甚至有點慌不擇路的感覺。

會上說的事情楊光幾乎都沒聽進去,將手中的筆晃來晃去的,原來忙碌工作或是成功的事業,也代替不了全部的生活,怪不得秦明秋也是寂寞的。

一群人散會後起身往各自的辦公桌走去,楊光跟著秦明秋身後走出會議室的時候,居然看見老媽顧芬和楊毅出現在公司的門口。

這時候,前台接待的秘書跑過來對秦明秋說:“有兩個人要見您。”

秦明秋顯然有點吃驚,忙叫秘書把他們請進自己的辦公室。楊光當然也跟了進去,他實在不知道,老媽來幹什麼。

顧芬一襲淺咖色連衣裙,戴白色珍珠項鏈,穿魚嘴印花坡跟涼鞋,手挽深咖色坤包,看起來也就是五十歲的模樣,穿戴時尚又不失鮮明的個性。秦明秋也不覺仔細地打量了一番,這個每次相見都不一樣的老太太。唯有楊光看了又是一陣心痛,老媽這明明就是沿襲了董梅葆的審美風格,自己又給發揚光大了。

楊毅則提了兩大編織袋的東西跟了進來,並放在了辦公室的角落裏。

顧芬坐在了沙發上,秦明秋再不喜歡這個老太太,但因為是楊光的老媽,此刻她也不得不叫秘書倒水,自己陪著笑臉。

“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秦明秋問到。

“楊光,昨晚你睡哪了?”顧芬卻並不接秦明秋的茬,隻是表情嚴肅地質問著兒子。

楊光已經是一聲冷汗,可麵對老媽他也不能不回答,好半天他都在顧芬嚴厲的眼神下心靈發顫,說不出話來。

“嗨,阿姨,楊光昨晚在我家喝醉了,我就留他在客房睡了,反正我那房間也多,沒什麼不方便的。”秦明秋解釋著。

顧芬白了秦明秋一眼,說:“我現在在問我的兒子,咱們之間的事情一會再說!”

風雨(4)

“楊光,說話啊?睡哪了!?”顧芬重複著剛才的話。

“媽,我昨晚真是喝高了,就在明秋那待了一晚。”楊光輕聲回答。“您放心,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和別的女人一起喝酒就已經是錯,還喝多了住在她的家裏?楊光,你忘了自己是誰了吧?可我沒忘,你是我顧芬的兒子,董梅葆的丈夫,安琪的父親!”顧芬說。“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這三個身份哪個你都不配!”

老媽的話讓楊光無地自容,他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秦明秋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僵在那裏。

顧芬指著楊毅剛才拎進來的那兩個大編織袋,又對楊光說:“這裏麵都是你的衣服和日常用品,董梅葆不要你是她的聰明,花了兩年多的時間都沒法帶著你一起成長,她才不會和你一起沉淪,我也不要你,花了三十多年都等不到你真正的長大,又何必再看著糟蹋自己?既然有家的時候你都不願意回,打從今開始我們都給你自由,愛住哪就住哪吧,反正你的家是徹底沒了。”

老媽這樣的舉動幾乎讓楊光暈了:“媽,您這是幹什麼啊?”

“我幹什麼?你現在知道你在幹什麼嗎?”顧芬反問。“要著一個,又惦記著另一個,如果隻是幫助朋友和開創事業我當然能理解,而你卻一天天的虛榮自大起來,怎麼,有點錢就想要過一妻一妾的日子了?可惜,即便有人想做那個妾,我們家也不會接納這樣的人!”

說到這,顧芬瞥了一眼旁邊發呆的秦明秋,滿是輕蔑和鄙視,這讓秦明秋很是受不了了。

“阿姨,您和您兒子的家事能回家再說嗎?我們這畢竟還要工作呢。”秦明秋說。

“這時候變成我和我兒子的家事了,你銷尖了腦袋不就是想要擠走董梅葆,登我們家的堂入我們家的室嗎?我今來也是要告訴你,就別做夢了,楊光我也情願送給你,你也別想著踏進我們家的門!”顧芬冷笑了一下。“秦明秋,現在你應該高興,你終於可以得到楊光了,隻可惜,你很快就會發現,原來這個楊光在沒有了董梅葆以後,就什麼也不是了!”

“你又當自己是誰啊?別人都會那麼在乎?我又不是董梅葆,以為自己嫁入豪門了,處處像個受氣的小媳婦。”秦明秋反戈一擊。

顧芬笑了笑說:“怪不得梅葆從來都不屑與你多說半句話,果真是一‘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主,秦明秋,當你搶別人的男人都那麼理直氣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靠算計靠搶就能到手的也都不是好貨色!你啊,當然是不用受我這個老太太氣的,隻怕那個男人就已經足夠把你給氣死了。”

顧芬說完,又看了看臉色已經慘白的楊光。他什麼也不說,看到了老媽的尖銳,又看到了秦明秋的刻薄,心中唯有董梅葆燦爛的笑容,讓自己有點希望和安慰。

“楊光,看到你今天的這副樣子,我倒反而想為梅葆叫聲好,她將來也一定會比你過得幸福。”顧芬說著,招呼上楊毅,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秦明秋坐回到了辦公桌前,氣呼呼的說:“行了楊光,別這樣了,連我看著你都沒勁,你是不是男人啊,一點情感上的變化就讓你這樣魂不守舍了?你媽我看就是受了那個董梅葆的挑唆,這個女人夠有心計的啊,現在是躲在後麵把你媽當槍使了。”

“行了,別說了!”楊光吼了一聲,把秦明秋嚇了一跳。

“幹什麼啊,有氣別衝著我撒,我可沒董梅葆的好性,至於嘛你?沒有董梅葆會死啊?!”秦明秋不甘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