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兮華兮,黃衣素裏。心之思矣,曷維其已。錦兮華兮,黃裳素錦。心之思矣,曷維其去。錦兮袍兮,君所遺兮。我思遠人,俾無憂兮。綢兮緞兮,淒淒舊日。我思遠人,心隨雁去。”
一個身著粗布的年輕婦人,姣好的麵容微微蹙著,欲垂未垂的淚珠兒一直在眼睛裏轉悠著,布滿繭子的雙手帶著一絲絲幹裂的痕跡,手裏托著一件繡有龍紋的綠色袍服,細細地撫摸著,卻不敢加重一絲氣力。
“娘親不哭,雲兒呼呼。”婦人身旁,不過七歲的雲兒努力想要攀上自家娘親的身上,想要擦拭娘親身上的淚水。
雲兒噘著嘴,每次娘親唱起這首歌,都會默默看著那件衣服掉眼淚,因此,雲兒開始討厭一個人,一個她從未謀麵的人,她的生身父親。
沐顏看著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女兒,與那人八分相似的麵容,乖巧聽話,卻時常蹙著眉頭,一副早熟懂事的模樣。抱起這個明顯瘦削的孩子,將自己埋在雲兒的頸間,努力使自己嗚咽的語氣恢複正常。
“娘親沒事,雲兒不必擔心。”
門外狂風大作,樹影搖動不止,漏進屋裏的細風使得燈影晃動,隨著一聲驚雷,本被娘親抱著的雲兒身子開始細細地發抖。
“雲兒乖,雲兒先進被窩裏,快要下雨了,娘親先去將院門鎖好,馬上就回來陪雲兒可好?”寵溺地安撫雲兒發抖的身子,卻也不敢離著自己的骨肉太遠,這是自己與那人唯一的聯係了。
雲兒揪著被子,隻漏出半個腦袋,一雙烏黑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盯著自家娘親即將離去的身影,“娘親要快些回來。”
沐顏看著那雙眼睛,忽然有些恍惚,仿佛那人當初離去時說的那般,“顏兒在此等候,不多十日,煥之定與十裏紅妝前來,風風光光迎娶顏兒進門。”
“雲兒仔細數著,不出三個雷,娘親定然回到雲兒身邊。”沐顏在雲兒額頭留下一個吻,轉身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屋子。
看著漸漸消失的娘親的身影,仿佛夜幕漸漸吞噬了整個娘親,雷聲又起,雲兒心裏一陣恐慌,這一分別會不會就是永別了?
嬌小的身子立馬從被窩裏鑽出來,顧不上穿上鞋子,著急朝門外就跑,還未出門就聽得院門處一聲重物倒下的聲音。
“娘親,娘親。”雲兒慌了,心裏的恐懼在一點點擴大。
“雲兒別出來,風雨過大,娘親就回來。”沐顏急忙安撫住自己的女兒,未見半分異常的聲音讓雲兒聽了腳步,倒也不敢往回走,就在原地站著。
屋裏燈光隱約透了出來,所見之處不過五步,恰巧院門在五步之外,娘親的身影褪了夜色看得清楚些了,雲兒才安心幾分。
倚在娘親身上似乎還有別的東西,似乎是一個人,走得近些了,才看清一個身著黑衣的人被娘親救了回來。
沐顏將黑衣人扶進了屋子,吩咐身後的雲兒將房門閉上,將人放倒在屋子裏唯一的一張床,粗粗擦了來人身上的雨水,想要揭下那人臉上蒙著的黑布。
一隻手卻製止了沐顏的動作,手指修長纖細,上麵細細的繭子卻透露著來人的不尋常之處。
“我娘親救了你,你怎麼這般恩將仇報?”雲兒看著自家娘親被製住的手,心裏氣惱不已,上前就想從來人手中救出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