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這個世界上，我的最愛
01
童向暖還嗬欠連天的時候，家裏門鈴大響。她睡眼惺忪，鬆鬆垮垮地披著衣服，開門就見陸墨楚站在門口，修身的T恤和牛仔褲，一頭及腰長發高高束在腦後，看起來隨性幹練。童向暖的第一反應是她是為陸白川而來的：“這麼早有什麼事情麼？”
陸墨楚站在門口，臉上浮現出淺笑：“你們難得來一趟，我爸爸說叫我們盡地主之誼，帶你們去這邊景區逛逛。”
陸禹琦會忽然想得這麼周到？施方跟在童向暖之後走到門邊，剛好聽見陸墨楚這句話，他抬起胳膊肘輕輕撞了一下童向暖，替她回絕道：“不用了。”童向暖立刻就明白了施方的意思，附和道：“謝謝你啊，不過我們來這裏也有一陣子了，不需要地陪，也替我謝謝陸叔叔。”
陸墨楚並不急躁，露出一種握手言和的溫婉：“我這麼做也不僅僅是因為父親的緣故，我跟白川也覺得，我們陸家虧欠你們母女的，想盡量彌補一些。”
童向暖雖然打心眼裏覺得既然日後沒有聯係的機會，那麼現在緩和關係，並沒有什麼必要，她跟施方交換了一下眼神，共同認定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童向暖盯著陸墨楚看了一會兒，略一側腦袋，撫了撫鬢角的發絲：“墨楚，施叔叔上次給你說的事情，你告訴白川了嗎？”
施方看著這麼單刀直入的童向暖，唇角漸漸露出微笑的弧度——不愧是溫忍冬的女兒，該出口的時候絕不含糊。
陸墨楚聞言並沒有一絲慌亂：“我知道。說起來還要謝謝你，陸白川已經知道了，我們會加強警惕的。”
童向暖將信將疑地問她：“那你跟覃麟的婚約還會繼續麼？”
陸墨楚沉默片刻：“自然是要繼續的。正是因為兩家之間沒有足夠的信任，所以才采取聯姻的這種形式。隻要他在密謀的事情還沒有捅到明麵兒上來，我就得為了家族利益繼續地履行約定。”
童向暖對她口中的“家族利益”有種本能的反感，當初陸白川忍痛離開自己，想來也就是為了這麼一個“家族利益”。然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活法，即便不能苟同，也沒必要爭執與說服。童向暖不以為然地聳聳肩：“好吧，本著對你的同情，你等我換套衣服。”
陸墨楚在她身後波瀾不驚地提醒：“一會要走山路，別穿裙子。”
02
陸墨楚帶施方跟童向暖去的是當地的一個石窟。海風凜冽，激蕩著山岩，三人順著階梯攀爬至山腰，童向暖舉目四望，還好牛仔褲就出來了——不遠處穿著長裙的姑娘，裙擺與長發齊飛，不得不一邊尖叫著一邊死命扯著裙擺以防走光。
穿行於險山峻峰、奇山怪石之間，距離石窟入口越來越近，像是走在通往異世界的道路上，由遠及近地遠離塵世，一步步踏入神迷畫卷之中。
剛要進入洞口，卻被接二連三的巨大的爆破聲響給驚動，腳下的地麵仿佛都震了兩震。像是初初進入夢境，卻被硬生生拽出，還帶著驚魂甫定的恐懼。童向暖隻覺得一陣心慌，下意識地抓住施方的胳膊：“這什麼聲音？”
“應該是礦區裏爆破的聲響。但聽這個聲音……”施方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不遠的地方有一個礦區，工作人員在指揮著現場，施方凝神聽了片刻，“但這個聲音好像不隻是礦區，我聽著那邊房屋……”
說話間，施方指著的方向，一幢別墅裏發出巨大的聲響過後，牆壁動蕩，磚瓦紛飛。
遊人們開始慌亂起來，你一眼我一語，探頭東張西望，也有些膽小的怕遇到危險提前撤離，一時之間人聲喧囂，像是一壺煮沸的水。童向暖顯然在狀況外，她揚起臉伸著脖子看著遠處：“這是在拆遷改造麼，這也太簡單粗暴了吧？”陸墨楚盯著施方指的方向，麵色僵硬愣：“是爆炸！對不起，你們在這裏等等我。”她話音剛落，就要往山下衝。
童向暖：“爆炸？等等！爆炸的話你去做什麼！”
陸墨楚：“白川可能在裏麵！”
童向暖也懵了：“他怎麼會在這裏？”
陸墨楚：“那別墅是家裏一位長輩的，白川早上說去拜訪他來著……”
人在緊張的狀態下思維總是轉得飛快，雖然陸墨楚在情急之下隻說了寥寥數語，但童向暖卻已經把這些信息串聯了起來：兩天前覃麟才說要對陸白川下手，今天陸白川去的地方，房子裏發生了爆炸！
童向暖看著爆炸後的濃煙，隻覺得那煙像是烏壓壓壓在自己心頭，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而後才有尖銳的恐懼，順著神經末梢密密麻麻地布滿全身。
童向暖當下不及細想，跟著陸墨楚往自山徑往下衝，施方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做什麼？陸白川是不是真的有危險你不知道，萬一沒事，你去了隻是讓自己置於險境，萬一有事，你也幫不上什麼忙。
相較於童向暖的莽撞，施方顯然理智得多，他立足原地遠觀爆炸的地點，視線的餘光卻定格在陸墨楚身上。從陸墨楚早上來訪的時候他心中就起疑，現在陸墨楚言明陸白川在那裏，施方更是確定了陸墨楚今天是有備而來——怎麼看，她都像是故意要把童向暖引來出事地點附近。
童向暖望著遠處急火攻心，哪裏聽得進人勸，胳膊一樣揚，甩開了施方的手，徑自往山下奔去：“你說得對，有很多不確定性，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裏麵、是不是安然無恙，我也不知道我去能幫上什麼忙。我也以為我與他能形同陌路，但卻仍然不能在聽說他有危險時候袖手旁觀。”
這樣的固執、堅決無疑是遺傳了溫忍冬的基因，然而溫忍冬絕不會為了單純的情誼而意氣用事，讓自己置於險境。施方發現自己對童向暖這樣的脾氣，真是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麵對著這樣的險境，他竟然也隻是無奈苦笑了一下，也隻好由她去了，好在還有自己在她身邊。
片刻之後，施方就追了上去，童向暖看了他一眼：“施叔叔……你要一起去？”
施方拉著她的手：“怎麼可能讓你獨自去這麼危險的地方。”
03
已經有人報過警，但救援遲遲未至，裏麵也沒有再傳來爆炸的聲響，從外觀上看，也就是會客廳的方向有過火藥的痕跡，施方拉著童向暖站在外圍：“聞這味道應該是尋常的爆炸物，民居裏麵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化學染料，既然現在沒有事情，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引發二次爆炸，你們在這裏等等，我進去看看有沒有人。”
童向暖心裏火燎：“我跟你一起進去。”
施方堅持著：“你在這裏等我。”
他們倆人還在爭執的間隙，陸墨楚已經先一腳踏進去了。
童向暖跟著陸墨楚的步伐，也走了進去：“如果真的有，我站在這裏跟進去，區別也不大。”
“哎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人勸呢！”施方惱火地抓了抓發絲，天然的卷發被他抓得有幾分淩亂。
陸墨楚走在前麵，伸腿跨過眼前的殘垣，童向暖緊隨其後，施方忽然聽見急速的刀刃破風的聲音，他心頭一緊，猛地一拉童向暖。
童向暖被他拉得重心不穩，整個人歪了一下差點摔倒，正要開口咆哮，卻看見一道刀光在渾濁的空氣裏直劈而下，施方抬腿狠狠一腳踢過去，握刀的人手腕一抖，刀從半空落到地上，施方當機立斷地俯身將刀拾起，定睛看去，對方是名彪形大漢，皮膚棕黑，看起來是當地人。
童向暖在驚變中收束了心神，等她再看走在前方的陸墨楚，陸墨楚正站在她的對麵，而自己跟施方的四周，正有人漸漸圍攏過來。這些人明顯是衝著童向暖跟施方過來的，童向暖難以置信地逼視陸墨楚，忽然想明白了陸墨楚的殷勤緣由。她眸中如有磷火在燒：“你故意引我來這裏的？”
陸墨楚眸中一派愧疚不似作為：“抱歉，我跟你無冤無仇，我也知道白川還喜歡著你，但是為了我的家族跟婚姻，我隻好犧牲掉你了。”
童向暖：“墨楚你腦子沒坑吧？我跟白川早已經沒有糾葛，對你們家族能產生什麼影響？”
陸墨楚：“我跟覃麟已經談過了，隻要我不將這件事情告訴白川，他就不會做出傷害白川的舉動。”
“所以你隻是怕我們說出去，才策劃了這場事故來滅口？”施方手將剛才搶過來的武士刀遞給童向暖，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拿好。
童向暖也不跟施方客氣，雙手握住豎在身側，視線擦過鋒利的刀刃，冷笑著望住陸墨楚：“這麼說你根本沒有告訴白川這件事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寧願相信一個想要傷害你親弟弟的人，也不願意把這件事情告訴你弟弟，還美其名曰顧全大局為了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