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 局 』(1 / 3)

卷五 『 局 』

1

五年後

問毅廣告公司越做越好,在業內的名聲很不錯,相同,念瑞廣告公司象旭日,越來越耀眼,同在一個行業,難免得,很多時候“問毅”和“念瑞”成了競爭對手。

“問毅的這個企業宣傳片真是拍得極好,短暫的幾分鍾內就完全的體現了企業的形象、規模、人文,而且,拍攝效果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很唯美!”企業負責人讚歎有佳。

“劉總,這段宣傳片,無論是配音還是攝影,都是我自己親自監督完成。”這五年來,因為身體不好,賀毅清減了很多很多,原本一百二三十的標準體型,現在,居然隻有一百零幾斤。

雖然瘦得臉頰都快削成尖形,但是,他不羈的笑容依然很迷人。

“問毅的企業宣傳片拍的就是好!”劉總大讚,但是,同時猶豫不決,“但是,我們之前和另一間廣告公司在合作,她們的劇本和策劃,做得妙極了,所以你們兩家真是讓人難以抉擇啊!”

聞言,他愣了一秒,“請問,你是指……念瑞廣告公司?”

“是,宋予問策劃做得太好,太完美了,真的讓人割舍不下!”劉總還在掙紮:“我很為難啊,所以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反倒是賀毅笑了笑,他很幹脆地合上了文件夾:“劉總,您無須考慮了,我們問毅退出競爭貴公司的企業宣傳片。”一句話,一個決定,要帶來多少經濟損失,他並不太在意。

“賀總,你也別急,我這不是還在考慮嗎?總體上,其實我還是比較傾向問毅,畢竟你們問毅拍攝的效果讓我太滿意,就是報價貴了一點,如果可以……”說得很明白了。

賀毅依然隻是笑笑,“劉總,你一定不知道吧,這五年來,我們問毅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

劉總示意他說下去。

“那就是,我們問毅不和念瑞搶生意!”他斬釘截鐵地說完,然後,笑著起身告辭,“劉總,生意的事就算了,我們有空出來喝一杯。”

這一瞬間的變化,讓劉總傻了眼,“等等,賀總,我之前有耳聞,宋予問是你的前妻?”

這個問題,問僵了轉身就告辭的賀毅。

“能多嘴問一句,你們為什麼離婚?”很多夫妻離婚後關係都會仇深似海,見他維護念瑞廣告這競爭對手的模樣,真的覺得很費解。

良久良久,賀毅才不得不艱維地回答:“我們……感情不合……”

這如同國際標準的答案,讓劉總識相的不再追問下去。

“其實我一直覺得,賀毅的攝影和宋予問的策劃結合起來才是天下無敵,那樣的問毅才完美!真是遺憾。”劉總歎氣。

他也很……遺憾……

“不過這幾年問毅讓賀總你經營得很不錯,你用自己的實力讓人完全改觀,收回那些子無虛有‘沒有宋予問,問毅就會完蛋’的閑話!”

劉總錯了,他把問毅經營好,並不是為了向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證明什麼。

但是,他沒有解釋,因為劉總也是無關緊要的人之一。

……

晚上下班後,他照常在酒吧混。

這五年,他的日子過得挺精彩,一點也不乏味。

要調動氣氛當然需要一些酒來助興,現在的他,襯衣三顆紐扣解開,領帶鬆垮地解開,性感的胸若隱若現。

“你們說男人和女人誰更喜歡欺騙和撒謊?”

他靠在沙發上,露出慵懶的笑容,看著小華在逗弄著年輕的女孩子們。

“我說男人,你們男人啊,最喜歡外麵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有個女孩發出誇張的笑聲,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舉了舉杯子,逗弄,“那敢問這位小姐,您覺得自己適合當彩旗,還是向往做紅旗?”

女孩很有自信的霸道推開一直圍著他轉的其他女人們,“我覺得,有魅力的女人,應該與男人旗鼓相當,即適合當彩旗,也適合當紅旗!”

他挑了挑眉,不置予評。

“晚上你家還是我家?”女孩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不僅自信,還相當大膽。

他笑了,是真的失笑了,拍了拍褲子,他起身:“不好意思,你不是我好的那杯茶。”

“喂,你玩不起啊——”女孩被氣得跺腳。

不是玩不起,是他近幾年來對女人越來越倒胃口。

說完,他正想揮揮手,瀟灑地告別。

“賀毅,你從後門走,杜曉雯又上酒吧找你了!”正在舞池和新交的妞跳親密慢舞的阿雷,擠了過來通風報信。

聞言,賀毅頭皮一麻,“不會吧——”他已經換了一間酒吧,居然還被她找到!

“肯定是小華受不了她的騷擾,透露了你的蹤跡!”

“我說是阿豪去追宋予問,被阿毅打個半死,所以報複阿毅!”

“也有可能,我們所有人的電話號碼,就是阿豪放出去的!”

狐群狗黨們七嘴八舌,都在討論這種神經質的女人千萬不能惹。

賀毅沒空聽下去,馬上遁走後門。

但是,這回,他的運氣很不好,他被杜曉雯堵個正著。

望著不怕危險,突然闖出來攔住他的車的杜曉雯,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因為,來不及了,這回,他插翅也難飛。

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他的車門被拉開,杜曉雯坐了進來,她什麼也不說,隻是開始掉眼淚,哭得淒厲的樣子,害得路過的行人都看過來,讓他頭痛不已。

“你為什麼躲我?”

麵對她的眼淚控訴,賀毅早就麻掉沒任何感覺,“曉雯,我不是說過,我們分手了?”這句話,五年裏,他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隻是她不接受現實而已。

“你不斷不斷的玩女人,你讓我很痛苦,整個人就象活在墳裏一樣。”她聲聲控訴。

“我們分手了!”賀毅平靜重複道。

她緊迫盯人的態度,讓他快被煩瘋了。

她心寒地看著他,“是不是我死了,你才開心?”說完的時候,她痛苦地揚起自己的腕。

五年了,那裏深深淺淺,全部都是她對愛情的控訴。

這些腕傷,激不起他的心疼與愧疚,反而讓他心煩不已。他真想問,她是不是想逼死他才開心?

“你別那麼可怕,行不行?”他忍無可忍。

油門被賀毅踩得轟轟響,把她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家門口,賀毅打開車門,把她拉了下來。

“不許再跟蹤我!”

現在的曉雯真的很可怕,她可以一連跟蹤他幾天幾夜也不疲憊,她進不了他的房子,就在他的家門口等,可以一站就是一夜。

“好,不跟蹤你也行,你娶我,我們結婚!”曉雯極固執,“你不娶我,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我到警局告發你,說你買凶傷人!”

幾個月前,那幾個匪徒都被槍決了,她還拿什麼報警抓他?!拿她自己的想象力嗎?

“我現在身上有癌,自己都沒幾年好活了,我娶你幹嘛?!”拜托,讓他再過幾年開心的日子。

為了趕她走,他甚至不惜告訴她自己的病情。

但是。

“我愛你,我不介意當寡婦,就算你死了,我也會守著你的墓碑一輩子。”她甚至喃喃,“我們最好能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孩子!”

他扶額。

三十六計,逃為上策!

……

五年後的予問,已有一頭披肩的長發,讓她平添了很多柔和感。

對著那頭烏黑的長發,賀毅心癢難耐,賊手一點一點觸過去。他的十指穿過她的發,把那抹黑握在手心,久久的。

在往常,她早就發現了,隻是今天,她一直盯著一則新聞發呆:犯案累累的惡匪終於被警方抓獲,因為凶徒涉及溫城多贓搶劫、殺人案,情節惡劣,判處槍決。

也許杜曉雯不清楚,但是,她認得電視上那四張臉。

五年了,她很認真的生活,五年了,她什麼都放下了,但是,那四張臉孔,依然是她的顧忌和惡夢。

“喂,賀太太,看什麼這麼入迷?”位置上旁邊的人,賊手摸夠了,怕被她發現,及時收回,喚了一聲,把她嚇了一跳,居然還驚出一額的薄汗。

她定定的看著眼前那張俊臉,有那麼一刹那間,神情有點恍惚。

十秒後。

“我早就不是賀太太了。”她平靜地指出他的錯誤。

“嘿嘿,我也是一時習以為常喊習慣了。”賀毅很隨性的笑笑,一副你也太計較了的樣子。

他的這個習慣改不了了。

她不語,思緒還在遊移,見她反常的行為,賀毅也疑惑地看向辦公室牆上的液晶電視,幾秒後,馬上領悟 “是他們?”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求證。

“嗯。”她點了頭。

這是他們多年的默契,不用說太多,就能明白對方想說什麼。

“太好了,我們不用再擔驚受怕了!”賀毅情緒控製不住,興奮地拍桌子。

我們?

予問疑惑地看向他。

關他什麼事?

賀毅眨眨眼睛,“賀太太,我這不是緊張你嗎?”對於他為她做過的事情,已經沒有讓她知道的意義。

他的肉麻,她也已經習慣,低頭,予問繼續看報表,隨口問問,“對了,你最近怎麼瘦了那麼多?工作很辛苦?”問毅要拿出這樣的成績,想不辛苦也難。

這五年來,每見他一次就消瘦上一分,到現在,她都懷疑他皮包骨頭到能被風吹跑了。

相較於賀毅,這幾年她在趙士誠的照顧下,身體越來越健康。

“你不知道現在流行男人越瘦越可愛嗎?”他嘻皮笑臉。

37歲的男人了,他和她說可愛兩字?予問全身起毛,完全無語了。

“老實說,你有沒有發現,瘦了以後,我的電眼更大更迷人了?”他貼近她,似笑非笑的傾低身子,吐出的氣息輕灑在她唇畔,仿佛隔著空氣想與她接吻。

她屏住氣息,很鎮定的拉開距離。

但是,她退一分,他就進一寸。

“你再這樣,我下次不會再來了!”她冷冷道。

每季一次的調戲,也成了他的習慣?

“賀太太,你太嚴肅了吧?”他挑眉。

“別再喊我賀太太,叫我名字!”予問磨牙。

雖然見麵很少,但是他們現在的關係,返老還童到有點象大學時代的好朋友關係。

她經常會被他氣到,氣到下一次都不想出現了,又被他纏得受不了。

“你怎麼能不來,人生苦短,我們可是見一次少一次呀!”短暫滿足了逗弄她的樂趣,他聳聳肩膀,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是人生苦短,我們現在完全是在浪費時間!”她合上文件夾,不願意再和他侃下去。

報表沒什麼問題,她沒有必要待下去了。

“一起吃晚飯吧。”他提出邀請。

“不了,我很忙。”她頭也不回的就想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宋予問!”他喊住了她。

“說。”她沒有回頭。

“聽說,很多人排隊追你,XX企業的老總也在其中?”他的消息很靈通。

予問皺皺眉頭,她不喜歡私生活曝光。

“我勸你,挑男人還是選個忠厚老實的,XX企業的老總看起來一本正經,其實比我還愛玩!”他涼涼道。

這五年來,他一直暗暗有評估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得出一個結論,優秀的男人很多,但是,能真心對她的人不多。

“宋予問,你說我如果去排隊的話,你會不會再考慮一下?”他似真似假調戲她。

予問回過頭來,一本正經回答:“不會。”她的答案,和五年前一樣,不變。

他徉裝露出一臉失望。

她又轉身。

“宋予問,如果、我是指如果……瑞瑞還在,我也學趙呆子一樣等你個五年,我有排隊的資格嗎?”他的口吻聽不出是不是開玩笑。

予問的腳步頓了頓,一句話都沒說,她推門而出。

“真是冷漠啊,開不起玩笑,一分鍾都不肯多待!”他摸摸鼻子,聳聳肩膀,“本來還想替趙呆子多說幾句好話……”

摸摸肚子,餓得有點咕咕叫:

“忙呀,再忙也得吃飯啊……”喃語,他歎了口氣。

想約她吃頓飯,真的好難。

但是,不能勉強她,勉強的話,下次也許她真的不來了。

他又歎口氣,提醒自己,下一次再見麵,他要克製點自己的嘴巴不要亂說話。

還有,少調戲一下。

……

深夜。

今天的賀毅,特別疼痛,整個身體好似在承受分筋錯骨的折磨,讓他輾轉、冷汗淋漓。

“賀太太,痛……賀太太,我也需要人疼……”痛徹心肺間,夢語中,他痛得醒了過來。

一室的幽靜、孤獨。

心,空落落的,無論多少的繁華,都無法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