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後槽牙,盯著畫麵裏的那個男人,隻能從牙縫裏蹦出一句,“畜。生!”
隔了許久,畫麵裏的顏東田停了下來,他提。起。褲。子,從懷裏抖出煙給自己點上,隨後走向倒在地上的韓信。
“想英雄救美嗎?”他半蹲著身體問。
韓信赤血的眸子死死盯著他。
顏東田朝他吐出一口白色煙霧,“給你個機會。”
打手們遞過來一把刀。
顏東田接過,扔在韓信的麵前,“來,用這把刀狠狠朝胸口紮一刀。”
韓信依舊赤紅著雙眼死盯著他,一言未發。
顏東田掐掉煙頭,笑了笑,然後一把扯開襯衫,露出自己胸口的刀疤,“看到沒?要紮得像這樣深。”
那塊刀疤剛愈合不久,顏色還很深,醜陋地攀附在胸口,像條肥大的蜈蚣。
顏東田重新走回沈三千那,單手拽起沈三千的頭發,迫使她仰起紅腫的臉,“這是你的好姐妹夏秋紮的,現在我還給你們。”
他看向韓信,明明是個魔鬼卻笑得單純而無害,“怎麼樣?劃算吧?”
沈三千朝顏東田吐口水,卻是吐出滿嘴的血,“你做夢!”
顏東田毫不在意地擦幹淨臉上的血。
這個魔鬼說。
“紮一刀,你就可以帶她走。”
——
沈三千醒了。
從她醒來之後,她就躺在我懷裏一動不動,眼睛睜著,盯著牆麵上的投影。
畫麵裏韓信朝胸口狠狠紮下去那一刻,她的手腳就會不自覺抽。搐一下,眼淚就會無聲滑落。
她抓著我的手問,“夏秋,可以關掉它嗎?”
我用手遮住她的眼睛,“沒事,不看它就好了。”
手掌心沒一會就被眼淚暈濕,沈三千的聲音哽咽而抽噎,“可我的耳朵還是能聽得到啊。”
我又捂住她的耳朵。
牆麵上的屏幕裏,沈三千抱著韓信的屍體哭得悲愴。
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血腳印遍地,門外的人衝進來時,顏東田早已跑得沒有蹤影。
畫麵裏人群紛亂,太多的人衝進來,沈三千卻抓住一條褲腿,“你救救他!你快救救他!”
蕭墨白半蹲著身體,往韓信脖子上探了探,表情淡然地說,“他已經死了。”
“不——他沒死!求求你救救他!”沈三千跪在地上,不斷磕頭,“求求你,救救他!”
我閉上眼,腦海裏就是她紅腫的雙眼,高腫的臉頰,滲血的額頭,身上紫青的瘀痕。
地下室冰冷。
我們一直沒動,早就凍得僵麻。
我搓搓手掌,一手捂住沈三千的雙眼,一手去捂她的耳朵,“沒事的,沒事的,三千,不去想,我們不去想,不去聽,馬上就會有人來救我們。”
沈三千帶著哭腔的聲音發出來時,胸腔一顫一顫的,“夏秋,別騙我了,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她手上還戴著兒童表。
聽說懷了孕,心態就像個孩子。
她曾跟我說,她以後要和自己的孩子穿親子裝,戴親子表。
說那些話時,她臉上的笑容就沒鬆過。
可現在,躺在我懷裏的女人,麵容憔悴,雙眼紅腫,“對不起,都是我不好,讓你過來試婚紗,對不起...如果你出事,金餘一定會殺了我,對不起....”
我想安慰她,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信。
“別說傻話,我們都會沒事的,我們後天還要結婚。”
沈三千嚎啕大哭起來,斷斷續續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輕輕拍著她的肩膀,“我也對不起...韓信的事對不起....”
牆麵上的屏幕還在播放。
耳邊是沈三千悲愴的嗓音,透著絕望,“不怪你,是我,是我,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地下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外麵進來了一男一女,還有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
地下室昏暗無光,這裏似乎也沒有燈,借著投影的光線可以看清來人的樣貌。
男人穿著黑色羽絨,裏麵套著朋克襯衫,底下是牛仔褲。
這個人化成灰我也認識。
沈三千自從他出現,就咬著牙不斷地低喊,“顏東田!”
女人穿著白色羽絨,裏麵穿著米白色長裙,懷裏抱著洋娃娃。
看到我和沈三千時,她驚奇地衝了過來,伸手提起沈三千的白色婚紗,作勢要往身上套。
扯了半天扯不動。
她才注意到沈三千碩大圓滾的肚子。
目光頓時定住了。
這個憨傻恐怖的女人。
是顏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