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信的葬禮在十一月四號。
那天陰轉小雨,東南風轉西北風。
我看到沈三千穿著黑色素衣站在最前方,長發盤起,耳邊插著一朵白色山茶花。
她站在墓碑前,臉色平靜,沒有一滴眼淚。
身邊站著撐傘的麵癱李白。
身後是一片黑製服保鏢,每個人手裏都撐著把黑傘。
傘下站著金餘和霍丁。
禱告的教父念完韓信的生平事跡之後,說了聲,“願主在天堂保佑他。”
黑衣保鏢便上前,人手一支白菊。
漫天絲雨下,那一排黑雨傘把陰暗的天空掩蓋轉換成一片漆黑。
我仰頭看了眼黑沉沉的雨傘間透露出的一小塊灰暗的天,感覺整個世界都是這個顏色。
灰色的。
死氣沉沉的。
我把白菊放在墓碑前,鞠了一躬後,朝沈三千抱了抱,聲音沙啞道,“沈三千,對不起。”
沈三千任由我抱著,沒有推開,也沒有任何回應,隻聲線縹緲地說,“夏秋,別跟我說這三個字。”
她臉上布滿了淒涼之色,雙眼呆滯著像是被人抽空了靈魂,隻剩一副皮架子。
我使勁抱住她,心疼地喊,“沈三千....”
沈三千似乎笑了,語調很輕地問,“我們算不算扯平?”
我怔了怔,退後一步,就看到她滿目悲涼地望著我說,“因為你無法原諒我,所以韓信才...”
我慌亂地捂住她的嘴,自己卻忍不住淚流滿麵,“不要那樣想,我沒有...沈三千,對不起,我不是不原諒你,我隻是需要時間...我原諒不了自己...我...對不起....”
沈三千拿開我的手,動作輕柔地幫我擦眼淚。
一旁的李白遞來一張手帕。
潔白幹淨的帕子上刻了個金字。
那張帕子被沈三千抽過來擦我的眼淚時,我看到李白的麵癱臉上有一絲微變,具體說不出來,但就是知道,他的眼神變了變。
似乎是不舍。
卻又藏著著幾分決絕。
“夏秋,我認命。”沈三千眼裏包了一包淚,卻遲遲沒有掉下來,她望著我,死死繃著臉,才沒有崩潰到落下淚來。
她說,“這是因果報應。”
——
韓信出事那天晚上,金餘沒能讓我出去。
保鏢攔著我。
我一直守在門口,直到近淩晨,金餘回來。
身後是霍丁,蕭墨白。
三個人進了書房,把我隔在門外。
我在門外一直敲著門喊,“沈三千怎麼了,為什麼韓信死了?為什麼她說是我害死的?你們誰告訴我一聲好不好?”
幾分鍾後,金餘出來把我打暈抱進臥房。
他陪我睡了幾個小時,等我醒來已經是中午。
當然,這些都是蕭墨白告訴我的。
我記得被打暈之前,金餘麵色不鬱地問我,“不困?”
他出去時穿的是黑色風衣,袖口和胸前一片濕意,我伸手探了探,指腹沾的是淺紅色的血。
不知道是誰的。
我猛地抓著金餘的胳膊,幾乎有些發狂地問他,“沈三千呢?韓信怎麼了?怎麼會死?不是騙我嗎?為什麼被我害死了?她說的什麼意思,為什麼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