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波微蕩,一隻竹筏隨著河流向下遊飄去,兩岸河水倒影,微微翠綠,是初春的日子。
竹筏上躺著個青澀少年,黑色短發,穿著套白色武衣,被自己玩水的右腳打濕了大片,嘴中含著支帶梗的竹葉,雙手枕在頭下,望著天上似乎從未動過的白雲,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竹排後方突然冒出一個人頭,原來是一位長發少年鑽進水裏摸魚,時間太長,憋不過氣來,才鑽出來水麵。少年用手將頭發與臉上的水大概擦去,然後將手放在竹排上,也順著水流慢慢向下飄去。
“嘿,周夢,你說你一天不跟著你父親師傅好好練武,爭取以後能在村裏也當個武師,威風威風。整天隻是跟著我到處廝混,到底是為了什麼?”長發的少年終究是耐不住了寂寞。
原來短發的少年叫作周夢,今年十二歲,是他們茂村鐵匠周鴻濤的兒子。
“我說李傲大哥,你一天能不能不那麼多為什麼,好嗎?我的耳朵都快被你磨出繭來了。”周夢苦笑著說。
他這位大哥,是茂村村長的兒子,比周夢年長四歲,由於沒有練武的資質,村長也就放任他自己發展,不去管他的武道修煉了。
而周夢卻是茂村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才出生就被村中唯一的武師看出他的骨骼經脈特別適合習武,於是從小就對他特別照顧,將他畢生所學悉數教給周夢,連他自己年輕時在一次遊曆途中偶然得到,卻由於自身資質不夠而無法修煉的《煆天決》,也毫無保留的傳給了周夢。
周夢也是不負眾望,在他八歲那年就早早進階了武徒,當時著實讓整個村子驚喜了一番,村長還特別組織一場篝火晚會,來慶祝發生在這個小村莊裏的大事件。
反而是周夢的父親,仿佛不把這當回事一般,自己該吃吃,該睡睡,完全沒把周夢進階的事放在心上。
“不是我多嘴,你現在才多少歲啊?!十二歲!就已經是八星武徒!別說是我們周邊幾個村裏,往大了說,就是李大牛家常常去走貨的炎城,這麼年輕的八星武徒也找不出幾個來!”李敖故作誇張的說道。
周夢把口中的竹葉扔在水裏,坐了起來。
“傲哥,你就別笑話我了。去炎城,我怕是給別人看個大門,人家都不一定敢用我。”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就算是實力不行,看臉總是行的吧。”
李敖突然想到了什麼。
“昨天白曉不是一大早又跑到你家門前去等你,說是等你起床了陪她一起玩。嘿,可真是一刻鍾都不肯浪費呢。”說著,李敖自己又大笑了起來。
周夢難得的小臉一紅,喬怒道:“你可別亂說,曉妹子是因為前幾天,我答應了陪她去林子裏摘桃子,才會那麼早就在家門口堵我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個小饞鬼,一提到吃的,就什麼都不顧了。上次還把李婆婆家,給土地爺供奉的水果給偷了去,被她的父親一頓好打,嗬嗬。”周夢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怕就是曉妹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知她是想吃桃子多一點,還是想陪著你多一點?”
“找打!”
周夢說著站起身來,跳下水去,從後麵抱住李敖,把他頭按在水裏。
“看你一天還亂說話不?再說,我便將你前幾日偷偷畫的隔壁村花姐的畫像偷出來,然後貼在村中的布告欄上,讓鄉親們都來看看,這幾年我們的傲大少爺,都好好學了些什麼!”
李傲急忙掙脫了周夢,爬上竹排站著,頂者個大紅臉,氣敗聲急的道:“小子,你敢?!再說,你好久偷看我畫畫的?!”
卻見周夢在水中安逸的遊著,臉上露出一副狡黠的笑容,李敖便知道自己上了當,當即一跺腳,又跳下水去,想抓住周夢。
但他的力量怎麼比得上八星武徒的周夢,等他跳下水時,周夢已經遊到了十米開外。
“嘿嘿,我就說你那天偷偷摸摸的去王秀才家借了紙筆,必定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大好事,哈哈!沒想到被我一猜就中!”
周夢一邊大笑著,一邊向岸邊遊去。李敖眼看自己是追不上了,也就乖乖了爬上竹排,將竹排往岸邊劃去。
等兩人都上了岸,再合力將竹排拖上岸邊,然後順勢一倒,仰麵躺在地上,任由清風拂麵,也不多說話,就這樣躺著,享受陽光給他們帶來的溫暖午後。
“呔,小賊,別跑!”
突然,從身後的樹林傳來一聲大喝。兩人嚇一大跳,急忙從地上跳起身來,向後望去。
隻見樹林上方兩人正在追趕,前者隻有二十來歲模樣,不知是怎麼想的,大白天卻穿著一身夜衣,像是怕別人看不見他一樣,邊向前逃著,一邊回頭做著鬼臉,氣得後麵那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哇哇大叫,卻又追趕不上。
兩人都是極少見的高手,在樹梢間不斷跳躍,隻是腳尖輕點,便是向前跳躍了十米左右距離,隻不過少年模樣甚是輕鬆,還不斷回頭調侃後人,而後方的中年男人卻是拚盡了全力,卻始終追趕不上。
終於,中年男人像是用盡了力量,在一棵樹上站定,不再追趕,隻是呼呼吐著大氣。前方的少年見後麵沒有動靜,也就停了下來,雙手放在胸前,玩味似的看著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