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空氣中攜帶著夏日遺落的熱悶,又裹挾著獨屬於秋季的幹燥,憋悶的熱空氣凝滯在人的周身,引得人心頭莫名煩躁。
顧安寶仰身躺在馬車的軟榻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望著馬車朱紅色的車頂,不時傳來一聲無奈的歎息。
“還有多久才能到那破寺廟啊?”
一旁為顧安寶輕搖團扇的襲瓷抿唇,放下手中的素色團扇,撩起一旁的掩紗,向外麵詢問了幾句,撤回身來回道,“若以如今的腳程行路,還有半日。”
“還有半日?!”
顧安寶哀嚎一聲,扯過一旁的薄被蒙在頭上,顯然並不想麵對這個事實。
“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憂心,不如在這馬車中小憩一會兒,等到公主再醒來,這臨安寺也就到了。”
一旁的罄緬輕聲安撫道。
“這馬車又顛又逛的,我哪裏睡得著?”
顧安寶微微扯下些頭上的遮掩物,峨眉微蹙,朱紅色的小嘴委屈的癟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裏竟泛有微微的淚光。
“公主這話要是讓那旁人聽了去,還得以為王後娘娘多苛待您呢。”
這馬車是由南疆烏木製成,幾百位能工巧匠合力製造,車身上下每一個零件組製、機關暗格都是掏盡了心思。
不但車身堅不可摧,而且行路絲毫不顯顛簸,就算行駛在滿是山石的土路上也是四平八穩。
這馬車原是前朝皇帝的禦駕,前朝破國後天下動蕩,諸侯四起瓜分天下,這馬車兜兜轉就到了先王手中。
後被先王在顧安寶外祖父五十歲大壽時送了他,再後來傅老爺子因為疼惜這個小丫頭就把這馬車給了她。
一來怕行路辛苦顛簸了小丫頭嬌嫩的身子,二來怕有那起了賊心的歹人以下犯上。
如此馬車又怎會顛簸?罄緬知道她是在使小性子,故而討巧地打著趣兒,也引得一旁的襲瓷掩嘴輕笑。
“你們兩個臭丫頭竟然還敢笑我?瞅我不打死你們兩個。”
顧安寶見這兩個小丫頭竟拿她打趣,起身作勢便要打她們兩個,臉上再不見剛才的鬱鬱寡歡。
三個小丫頭打鬧了一番,襲瓷和罄緬兩個小丫頭早已是氣喘籲籲香汗淋漓的停下身來,顧安寶因為從小和跟在外祖父身邊同幾個堂兄弟學了些花拳繡腳的功夫,此時倒是不至於氣喘籲籲,但也沒好到哪裏去。
“哼,本公主我不跟你們這兩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顧安寶翻了個白眼又躺倒在軟榻上,身上汗水沾濕了裏衣,此時裏衣微微沾粘在了身上引得顧安寶一陣蹙眉。
“這鬼天氣也真是煩人。”
顧安寶微微將裏衣扯開些,癱軟在榻上,軟榻上平鋪著一方由天山寒玉製成的玉席。晶瑩剔透的寒玉泛出絲絲涼氣稍稍緩解了些她的悶熱,玉席下麵是厚厚的鵝絨褥子,不但緩解旅途的勞苦更是勾人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