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圖肯項目組上飛機前，唐帥又叮囑了一遍，再次強調時間和質量的重要性。所有的小夥子看起來都精神抖擻，信心十足。
唐帥看著他們，想起幾年前的自己，一時感慨，話也多了起來：
“你們去到客戶那兒，不比在家。也許有些地方不習慣，也不方便。多忍耐一下。格圖肯作為項目經理，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多關心自己的團隊。還有一點，與客戶的溝通非常重要，有什麼事情多注意雙向溝通，互相理解。”
大家點點頭。
唐帥走過去在每人肩膀上拍了一拍，“去吧！等著你們勝利歸來！”
看著大家走出辦公室，唐帥又跟陳輝叮囑了一番，作為他們的直屬領導，陳輝需要密切關注項目的整個進展過程。陳輝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個項目的特殊性，似乎唐帥和由甲都極為關注。自然也不敢掉以輕心。
由甲從洗手間出來時，聽到樓道裏一個男人聲音，“背，我點背啊。好不容易有個簽約的項目，竟然被人耍到分銷部去了。”
聽著聲音像王大山，由甲頓了頓腳。
“是啊，業績沒了。我跟你說，以後千萬別找銷售能力強的領導跟，特愛顯擺。這個老女人，都已經做到這麼高的職位了，還跟我們搶功勞。難怪，嫁不出去……”
由甲已經聽不下去了，窩著一肚子火回到辦公室。王大山的那句“難怪，嫁不出去”老在耳邊回旋。端過杯子狠狠喝了幾口水，又站到窗前吹了吹風，才慢慢平靜下來。
由甲坐回到桌前，開始思考問題出在哪兒？
王大山之所以會生氣，甚至怨恨，是因為他覺得不公平。項目是他談下來的，而領導卻搶走了功勞。換句話說，直到現在，王大山都沒有意識到錯在哪兒？還認為自己銷售水平很高。
由甲覺得有必要給大家開個會了。銷售跟單，不知道自己贏在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輸在哪兒，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王大山有這樣的想法，難保其他銷售不會這樣想。
她查了查日曆，剛好到月末開銷售會議了。於是給整個團隊發了一封郵件，加了2個小時的銷售培訓課程。
蘋果打來了電話，約她晚上吃飯。
由甲知道，這個老同學又要當紅娘了。如今這年代，年齡大了的女人，如果不結婚那就成了一種罪過，一種恥辱。
兩人約在由甲公司附近一家餐廳吃飯。因為常吃，公司出麵和周邊好幾個餐廳簽了協議，隻要出示工牌，都能享受8折優惠。
蘋果看了看她，欲言又止：“知道，上次和你相親的男人是誰嗎？”
“誰啊？”由甲一邊點菜一邊跟服務員討論。
“劉愛民。”
由甲端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水差點灑出來。“他不是在美國嗎？”
“已經回來有半年了。”
“怎麼回事？”
“他沒有結婚。”
由甲沉默了半晌，“為什麼？”
“你說為什麼呢？”蘋果反問她。
“他是他，我是我。”由甲看了一眼蘋果，眼睛瞟到窗外。
“由甲啊，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放不下。”
“蘋果，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當然，我有愛我的丈夫，有可愛的孩子，有溫馨的家，這就是一個女人的幸福。你可以用眼睛看到。”看著老同學還陷在心理陰影中，也很心疼，“這個世界不是每個男人，都像那個王八蛋一樣不負責任。絕大部分的男人，他們是值得女人去依靠和信任的。小雪都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你為什麼就放不下？劉愛民難道還不夠愛你，不能給你信心嗎？”
“當年，那個王八蛋還不是一樣很愛小雪嗎？”
“那你是打算不結婚了？”
“無所謂結不結。”
“那你相親幹嘛？”
“既然不愛，隨便找個人結了，然後再離了，也就沒人說閑話了。”由甲理直氣壯的答道。
27 銷售有幾重境界
很快，銷售培訓的時間到了。
由甲看著下麵黑壓壓坐滿的銷售，足有幾十人，心裏很沉重。
“你們當中，有剛做一兩年的新銷售，也有做了七八年、甚至十年的老銷售。今天，我不想講大道理去教你們如何打單，這方麵的培訓與書籍實在太多了。我隻做一件事，幫助在座的每位同仁，清楚知道你自己的實力，到底有幾斤幾兩，離高手還有多遠，差距在什麼地方？”
由甲說完，看了一眼全場，大家都被吸引住了。
“我的題目是：銷售，有幾重境界？大家一起來探討吧。”這個話題非常有意思，培訓室裏馬上熱鬧非凡，大家紛紛議論起來。“有答案的可以說出來。高原，你來記錄。”由甲說完坐在一旁，開始慢條斯理的喝茶。
馬上有人站起來：“我覺得有三種，初級銷售賣產品；中級銷售賣公司；高級銷售賣思想。”
由甲點點頭，“有道理，高原，記上。還有嗎？”
又有人發言了：“我覺得高級銷售應該是，你到什麼公司人家跟你買什麼。”
由甲又點點頭，“這點也對，也記上。大家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先全部都記上，最後我們一起來總結。”
一個女銷售站了起來，“我在網上看到一個說法，說電影《英雄》中，秦王領悟了劍法的三種境界：第一，手中有劍、心中卻無劍；第二，手中有劍、心中有劍；第三，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第三種劍法被稱為最高境界……”
她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房間哄堂大笑，連由甲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女銷售被嚇壞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有點怯意。看得出來是個新銷售。如果這段話是出自一個大老爺們的口，大夥不會笑。現在從一個嬌滴滴還帶著稚嫩的女孩口裏，說出劍法的三層境界，感覺很怪，又很好笑。
由甲抬起雙手，示意大家安靜，“你說得很對，沒說完吧，繼續。”
女銷售得到了總監的認可，頓時精神十足，挺了挺胸，聲音脆脆地說了一句：“銷售也是如此” ，然後坐了下來。
“這就完了？！”高原正記著，突然沒了下文，忍不住問道。
女銷售臉上的紅潮還沒退去，重重點了點頭，“完了。”頓時，屋裏又爆出一陣狂笑。女銷售被笑得實在不好意思，又站起來說話，“對，對不起。被大家笑得一緊張，把後麵最重要的給忘記了。”
由甲看著她，想起了自己剛入行做銷售的情景，也是這般無知無畏，頓時心生憐惜，“好了，大家不要笑了。”又指了指女孩，“坐下吧，沒事，說得很好。下一個？”
“我來說兩句。”
部門經理譚虎一看，正是自己部門的資深老銷售王海濤，隨即衝他點點頭，“我認為三流銷售靠產品；二流銷售靠理念；一流銷售靠人格。有人看著輕鬆地過關斬將，就能創造優良業績；有人卻費盡心機、無所收獲，而且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究其原因正是銷售境界的差別。前者達到的顯然是更高境界，他們已經不是在銷售產品，而是在向客戶充分展示自己的人格魅力。”
話音剛落，掌聲雷動。
誰知，那個女銷售突然站了起來，“我剛才忘記說得，就是這段。”
由甲看著她，一時無語。這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丫頭，太嫩了。就因為這麼一句無心的話，她已經為自己在職場上樹立了好幾個敵人，而且還是水平遠勝於她的敵人。由甲低頭沉思，自已幫不了她，也不想幫她。走入職場，這是每個人必須要走得路過得關。過不了隻能怪自己能力太差了。
“坐下吧，下一個。”
“我也來說幾句，”站起來的是張維，這也是一員老將，由甲對他印象比較深刻，做單思路非常清晰，“下麵我要說得這段話，不是我說的，是聽來的。”張維吸取了剛才王海濤被人當眾戳穿的教訓，一上來就說明自己的立場。
“初級的銷售多半是處於‘圍人’階段，就是能夠將客戶圍住，然後進行死纏爛打的推銷，在這期間他們會掌握一些粗淺的技巧，比如：客戶發掘、接近客戶、推介購買等等能力，他們更像一個生意人，隻要有錢賺不管再難對付的客戶，他們也會不斷的圍追堵截。”
由甲看到有不少人在點頭。
“中級銷售是‘維人’， 就是要建立長期穩定的關係，不是簡單的買賣關係，他們之間很有可能是朋友、夥伴、寄生關係。這個層次無疑要比上一個層次前進很多。善於維人的銷售人員，他們掌握的技能除了初級銷售具備的能力之外，有了更高要求，比如：需求分析、關係把握、決策流程管理、危機處理等等能力，這種維人的方式被很多的銷售人員甚至是企業所推崇，特別是需要複雜技術及售後服務的產品，這樣的銷售內涵顯得格外重要，他們不鼓勵“涸澤而漁”，而是強調“放長線釣大魚”，他們的最終目的仍然是為了獲得更多的意外驚喜。所有的大客戶和大項目銷售，都是“維人”的高手。”
開始有不少人在沉思，特別是老銷售人員。
“銷售的最高境界是學會為人，銷售人員不光是要把產品銷售出去，更重要的是要把自己銷售出去。對於一個產品的評價是相對容易的，但是對一個人的評價是非常困難的。通過一個人的為人處事能夠透徹的了解一個人的人品，為人的問題歸根結底就是銷售人員應當追求什麼的問題，就是為什麼客戶能夠尊重我們的問題。為人的核心就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就是無論掙誰的錢都會掙的問心無愧，真正能夠幫助到對方。他們看中的成交，不是做成一兩個單子，也不是賺了多少錢，而是通過買賣的交易過程彼此交心，從而達到相互尊重相互為對方創造價值，因此這種成交是他們追求的最終目的，也是銷售的最高境界。 ”
張維一說完，由甲帶頭鼓掌，緊接著全場都跟著鼓掌。
“說得不錯！”由甲表揚道。
張維趕緊站起來，“大家誤會了，這些話不是我說的，是一個很牛的前輩說的，我隻不過是敘述一遍而已。”
由甲再一次看向大家，“還有嗎？”
這時，又有一人站起來，“我覺得銷售的最高境界是，買賣雙方都沒有把它當作是一種銷售行為，但是實際上銷售卻已經完成了。”
“我覺得銷售的最高境界是：感動。你的本性必須是善良的。你在每時每刻都在設身處地地為他人考慮，才能真正感動別人。”
看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由甲覺得差不多了。
“我今天並不是給大家一個標準答案，我也給不了。因為銷售是一門藝術，而且還是一門很高深的藝術。這個職業有個特點，入門很容易，門檻也很低，但越往上走越艱難，而且沒有止境。武俠小說有一句話：強中更有強中手。我覺得銷售也是如此。因此，每個人對銷售的理解都不相同，特別是對銷售的最高境界這個話題，見仁見智。
我希望通過今天的討論，大家能夠清楚地知道，你做銷售處在什麼水平，是初級，中級，高級，還是達到了最高境界？做單子，最怕的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輸？做銷售，最怕的是妄自尊大，也怕妄自菲薄。所以你們要時刻保持空杯的心態，跟比你強的人學習，不停地學不停地悟，慢慢地，你就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整個房間安靜極了，所有人都在沉思。
由甲說了一句“散會”，然後揚長而去。至於這些人今天學到了多少，由甲也幫不了他們，這需要靠每個人的悟性了。
唐帥這兩天有點煩。
工作上倒沒什麼，主要是來自家庭，確切地講，來自於田麗。兩人結婚已有五年，戀愛兩年，加上一起共有七年時間了。兩人在一個屋簷下共同度過了七年時光，仿佛彈指一笑間。想想不可思議，然而卻很平常。
如果讓唐帥現在講講，對妻子印象最深的三件事，恐怕他一件都說不出來。這些年他的心思完全鋪在工作上，極少關心身邊的這個女人。她的溫柔，她的善良，她的體貼，她的勤勞，這些他都看在眼裏。這也是他認為娶田麗做老婆，是當年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唐帥回報給田麗的是，工資的完全上繳，及相敬如賓，還包括潔身自愛。他覺得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尊重。但如果要他拿出當年愛許抒的那種狂熱與摯愛，那是強人所難。人這一輩子，真愛往往隻有一次。給了一個女人，就沒有多餘的心再給別人了。
田麗想要一個孩子。
唐帥認為她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畢竟結婚五年了，經濟基礎也有了，後顧之憂也沒有了，那還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擋一個小生命的到來，但他卻遲疑了。
唐帥給田麗的解釋是，現在的全部重心放在發展事業上，不想家庭的事而分心。他更希望這個家能他一個輕鬆、自由而溫暖的氛圍。所以，推延1-2年等自己事業上了一個台階，再考慮孩子的事更妥當。
28 真正的高人
由甲第一次見到老何時，非常驚訝。
這個人就是姚祖山推薦的那個監管部門的領導？！如果不是姚祖山跟老何站在一起，她跟他平常打照麵，絕對記不住。
老何的樣子實在是太普通了，很像一個大學老師，年齡比姚祖山大，偏瘦，個子不高，眼神沒有一般領導的精明，像湖麵一樣平靜。此人沒有官架子，非常和藹，講話輕聲細語，不快不慢。說起話來好像事事都在征求你的意見，其實都是按他的意思在辦，卻給人感覺很舒服。
三人在一個貴賓室打乒乓球，確切地說，是姚祖山和老何在打，由甲在幹些打雜跑腿的活。
這是由甲第一次看姚祖山打球，不得不承認，水平不是一般的好，應該是非常不錯了。自己雖然是菜鳥，但也經常看中國國手打球，這點鑒賞能力還是有的。老何的水平似乎還在姚祖山之上。兩人有輸有贏，都沉浸在體育運動的較量中。
中場休息時，姚祖山突然接了一個電話，然後輕聲對由甲說道，“大老板電話，你先陪老何隨便聊聊。”然後又跟老何打了聲招呼，去了另外一個房間。
老何接過由甲遞過來的飲料與毛巾，笑嗬嗬地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坐吧，你也辛苦！”
由甲也笑笑，不客氣地坐了過去。
“我跟老姚認識也有不少年頭了。”老何邊喝水邊回憶，“他的為人，我還是信得過。既然他把你推薦給我，可見非常信任你。所以不用拘束，隨便就好。”
由甲有些感動，微微點點頭，不說話。
“你的老板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真，做人很真。想聽故事嗎？”
“當然想，特別是您的故事。”
“小由啊，別拍我馬屁，啊......”老何樂了，“這些年，我見過的IT公司已經記不清多少家了，套路和方法或許我比你還熟悉。”
由甲一聽，馬上收緊心思，“受教了，領導。”
“好多年前，我還在下麵一個省行，當時有個機會來北京學習。你也知道北京太大，非常不方便，我住得地方離學習的地方很遠。那時候，我還隻是一個省行的幹部，職位並不高，而老姚好歹也管著幾百號人，但他從不叫司機來接送我。每天早上6：30準時把車開到我住的賓館，7：30把我送到學習的地方。為了照顧我的身份，他特意不開自己的車，弄來了一輛普通的桑塔納，開得很不順手。但就是這樣，整整一個月，從沒間斷。”
老何說得有點久，停頓下來，喝了點東西潤嗓子。
“半年之後，我才知道，老姚那一個月每天都是淩晨5：00就起床。因為他家離我住的賓館也很遠。從他家，到賓館，再到學校，就這三個地方差不多讓他跑了大半個北京城。一天，兩天可以，整整一個月，能跑下來，這份毅力是常人所沒有的。”
由甲從沒聽到自己老板，如此感性的一麵。
“更難得的是，當時我手上根本沒有什麼項目，此後幾年我也沒有給過他任何項目，老姚一如既往地對待我，當朋友一樣。又過了幾年，我的職位越升越高，每年手上都有項目，金額都不少，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開過口。”
見老何停頓下來，由甲笑笑說：“老板從不跟我們說這個，今天第一次聽到。”
“小由，多跟你的老板學習，他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很不容易，也很有本事，多學學，對你一生都會有幫助。”
“嗯，”由甲重重的點點頭，“不僅是老板，您的話也讓我受益匪淺。”
老何笑了，“這話拍得我，也很舒服啊。”
由甲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知道他拿自己調侃了。
“我兒子去國外讀書時，我還沒到北京。當時有很多公司都爭先恐後要來送他。我知道他們打什麼主意，不就是為了我手上的項目嗎？有蛋糕就一哄而上，爭搶不休，我見過太多這樣的IT公司和銷售了，不聰明啊…..”
老何感歎的同時，由甲馬上想到了自己和團隊。
這些年好像絕大多數時間都幹這種事，哪個銀行或企業有了一個大項目，各個公司的銷售都一擁而上，調資源的調資源，做關係的做關係，設陷阱的設陷阱，玩陰招的玩陰招。搞定客戶和整死對手，是這個行業每一個銷售高手，心裏緊繃的兩根弦，任何事情都是圍繞這兩個出發點而做。
今天聽老何一席話，她才猛然發現，原來大家都推崇的這種高水平做法，在真正高人眼裏，其實都是無用功。想想不可思議，一群高智商的人自以為在玩一場高智商的遊戲，還以為自己是絕對的主角，卻不知道，落在別人眼裏，隻不過是在幹跑龍套的活。
由甲已經驚出一身冷汗，不敢再看老何的眼睛，臉上有點微紅。
“這些公司我一個都沒選，我隻給老姚打了個電話，讓他幫忙送上機，同時告訴他，啥也別做，啥也別買，隻當自己孩子一樣。結果呢？”老何故事沒說完，姚祖山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
“老姚，你自己說說，結果如何？”
“敢情你們倆在糾我呢？！我沒做錯啊。是你讓我把小兵當成自己的孩子。那我半路上有急事，讓他自己去機場也不為過，他是去國外獨立生活，又不是去享福。”
“嗬嗬，你知不知道，小兵到了美國，第一個電話就是投訴你。”
“我是給他先上一堂社會實踐課。到了國外，再也不能象在家裏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過日子了。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讓他明白什麼叫做獨立生活，訓練他如何獨立處理突發事情。”
“你是不是派司機，在後麵偷偷跟著他？！”
“啥事都瞞不過你。”姚祖山尷尬的笑了笑。
29 何為成交
送完老何，姚祖山看由甲情緒不高，在路邊找了個茶餐廳停下了車。兩人走進餐廳，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這個時候，餐廳的人並不多，廖廖幾個屈指可數，談話也更為方便。
“怎麼了？”
“老板，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沮喪過，實在沒信心啊。”由甲抬手擋了擋頭發，又舔了舔嘴唇，“在你麵前，我感到自卑。”
“噢？！為什麼？”姚祖山覺得奇怪。
“我以前一直認為，自己做銷售還算比較厲害。今天我才知道什麼叫差距？”由甲耷拉著腦袋，像一隻被鬥敗的公雞，提不起勁來。
姚祖山忍不住笑了起來，“天天看你張牙舞爪的模樣，突然變得這麼溫馴，感覺不習慣了。這還是由甲嗎？”
由甲也被他的玩笑話，逗樂了。
“其實憑你現在的能力，我相信，在中國有80%左右的IT企業，他們的老板是很願意為你打開大門的。”
“真正會錄用我的，不超過5%。”
“為什麼？”
“因為找到一個能包容我，給我平台自由發揮的老板非常難。”
姚祖山點了點頭，由甲還沒有被驕傲和盲目自大衝昏頭腦。
“我一直慶幸，跟著你幹。”
“想感動我呢？”
“不是，真心的。”
“今天見到老何，有什麼感覺？”
“他能收我當個跟班的，已經謝天謝地了。在他麵前，我可能連自卑的勇氣都沒有。”由甲再次回想老何的話，感覺每一句話都夠自己琢磨半天了。
“嗯，老何的水平，遠在你我之上。”
“老板，如果昨天你問我，銷售的最高境界是什麼？我可能會告訴你，人格魅力。”由甲想起了那天給銷售團隊做的培訓，“但，今天你再問我這句話，我的答案變了。”
“你還弄出個銷售最高境界？說說看？”
“人心。得到對方的心。”
“怎麼得到？”
“拿自己的心去交換，交心。”
“看樣子，今天讓你見老何，收獲不少啊。”
“感觸很深。我感覺銷售做到這樣的級別時，會發現原來所用的，一切手段與方法其實都流於表麵，反而越簡單，越實用，越純樸，越能打動人。”
“知道為什麼嗎？”
由甲搖搖頭。
“通常能夠到這個級別的客戶，他們的人生閱曆和精明世故，已經強於常人數十倍甚至百倍了。他們往往已經對人生，經曆了從簡單，到複雜，再到簡單的一個過程，也就是俗話說的反璞歸真。”
“對，對對。”由甲不住的點頭。“剛才我在他麵前，感覺就像小學生。”
“老何一生閱人無數，眼睛很毒。你還沒開口，他就知道你肚裏的話；你才走一步棋，他就能猜出你五步以後的棋。由甲，我知道你業餘在學心理學，但在他麵前別去賣弄你的才華，也別去玩虛的，花樣越多手段越多，越讓他感覺虛偽，還不如實實在在，用你的真心去說話，做事。”
“呃，”由甲點點頭，“我記住了。”
“還有什麼問題嗎？”
由甲突然想起了在飛機上與唐帥曾經探討過“成交”二字，“老板，您如何看待成交？”
姚祖山愣了一下，“幹嘛問這個？”
“感覺這個詞很有意思。”
“哈哈哈，”姚祖山笑著身子往後靠，神情輕鬆，眯著眼睛看了一眼下屬，“說說你的理解？”
“我發現，我們的銷售人員很少花時間去仔細研究客戶的心理和購買動機，他們會覺得這無關緊要，甚至壓根就沒想過。他們更喜歡運用一些口碑相傳的經驗，或培訓課上講到的現成方法去打單，但是這些經驗或方法換個環境換個客戶，差別很大，結果實際作用很一般。我覺得，成交的真正秘密在於需求，在於買賣雙方對彼此需求的把控及心理博弈。如何做到準確把握需求？就是要研究客戶的心理與購買動機。”
“你說的是銷售人員理解的成交，更確切的說法應該是交易，這種理解比較狹隘。其實成交這個詞很廣義，項目，可以‘成交’；職場，可以‘成交’；婚姻，也可以‘成交’；做人，更需要‘成交’。但所有的成交，萬變不離其宗，都需要交心 。”
“啊？！”由甲愣住了，“婚姻也是一種成交？”
“是的，”姚祖山淡定的表情裏，有一種曆經滄桑的波瀾不驚：“等你結婚後，就能理解這個詞了。”見由甲還是神情恍惚，又補充了一句，“當然，男人與女人，對婚姻的看法有很大不同，或許這是我們男人的看法吧。”
兩人都沒再說話，喝了一會兒茶，由甲又轉換了話題。
“老板，你的眼光很準啊！”
“啥意思？”
“今天聽老何講完你的故事時，猜我想到什麼？”
姚祖山搖搖頭，“你這個腦袋瓜子，思維跳躍得很。”
“紅頂商人胡雪岩在年輕時，慧眼識中王有齡，無私奉獻了500兩白銀，最終幫助他考取了功名，因此兩人成為莫逆之交，後人評價他最大的本事是投資人。而你在老何隻是省行一個小小的處長時，就看中他，並開始花精力去做投資，采用的方法有什麼不同嗎？”
“由甲，不要把你的老板看得這麼勢力，我承認有功利之心，但促使我們成為十幾年的朋友，更在於惺惺相惜。我可以這樣講，即使今天老何不在這個位置了，他仍然是我的好朋友。這種心靈的交往，是超越利益的。”
“嗯，我能感覺得到。”
由甲聽得意猶未盡，“老板，再給我講一個故事吧。”
“我的故事都是老掉牙了的陳年舊事。”
“好酒是越陳越香。”
“嗬嗬，那我就再說個故事給你聽吧。”姚祖山也來了興趣。
“幾年前，我去一個大國企拜訪一個老總。老總說項目已經停了，因為他們的董事長下台了。我從沒見過這個董事長，聽說有50多歲了，是個能力非常強的領導。這個年齡下台通常就代表了他職業生涯的結束。
從老總辦公室出來後，我直接去了董事長的辦公室。他問明我的身份後，很直白地告訴我這個項目不做了。我告訴他，不是為了項目而來。隻是想來看看他，像朋友一樣來看看，哪裏需要幫忙？這個董事長沉默了片刻，揮手表示感謝。一年之後，出乎所有人預料，這個董事長竟然能夠東山再起，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是我們那個大客戶國華公司嗎？”
姚祖山點點頭，“是的。他後來跟我成為了好朋友。”
由甲眼睛突然閃出一陣光芒，姚祖山一看就明白了。“你不會又想到我在投資人吧。”
由甲被猜中心事，靦腆一笑。
“如果我真是抱有很強的功利心，那個時候是不應該去看他的，容易得罪當權者，項目就更沒戲了。隻是我當時有一個念頭：一句簡單問候的話，對於我們來說，舉手之勞，但對於陷入低穀和困境的人來說，給人溫暖與鼓勵，也許他會記住一輩子。”
由甲樂了，“這不就是在投資嗎？而且還是用最低廉的方式得到了對方的心。”
“這個年齡下台的人，職業生涯等於沒有了。”
“這說明你看人很準啊。”
“別把我看得那麼神，我還沒到這個水平。”
“好，起碼說明你大部分是由於感性，小部分是因為功利。感性在於，你是用自己的心去體會他的心，所以你非常能理解他當時的心情；功利在於，對一個陷入困境的人來說，投資的費用非常低廉，而且極為有效。對一個處於順境的人來說，投資的費用非常高昂，還不一定有效。對嗎？”
姚祖山也樂了，“算了，我再爭辯，倒顯得我很矯情。”
兩人哈哈一笑。
“老板，從簡單、到複雜、再到簡單，這種境界什麼時候才能達到啊？”
“由甲，你現在要做到這一點還很難，因為你的沉澱還不夠。你還處在從簡單到複雜的這個階段。因此你現在更需要訓練自己，思考任何事都要把事物的正反兩麵看多，看全，盡量做到覆蓋到全麵。先做到這一點，再去考慮解決問題的手段，那是要看你如何運用全部資源的綜合能力了。”
由甲突然想起自己剛踏進職場時，前輩的一句話：“人的一生如果有幸遇到一個好老師，好老板，這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
她看了一眼姚祖山，“老板，遇到你，是我的幸事。”
姚祖山笑了笑，“人與人相遇，是講緣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