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悅悅和魏二郎都是很孝順的孩子,他們每天都跟著胭脂和代鳴一起上山挖野菜、采蘑菇,自己吃飽了,心中還記掛著爹娘。
魏家父母每天挖到的野菜足夠保證自己不被餓死,可是魏父有宿疾,再加上連日來忍餓挨凍,病情更加嚴重了,日日咳嗽,像是要咳成肺癆……
肺癆,無藥可治。即使治得好,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大夫和藥材來救治。
“咳咳咳,日夜咳,夜也咳,你怎麼還不快點咳死?”有好幾戶人家都住在破廟裏,魏父的咳嗽已經引起眾人不滿。
魏父臉色青白,聽了這話,氣極攻心,劇烈咳嗽幾聲後,“哇”地一聲吐了血。這下子可把所有人都嚇住了!咳血?莫不是肺癆?
“喂,你要死走遠些死,別傳染給大家!”
“就是,死到外麵去,我們還要在這裏住上幾天。”
“反正你們家男人也快死了,你挖那麼多野菜也吃不完,幹脆分給我們吃!”
從一開始的嫌棄、躲避,演變發展成公然的搶奪。
沒過幾天,魏父和魏老爺子一樣,吐血身亡,魏母膽怯懦弱,在大家一致的嫌棄咒罵聲中,偷偷地抹眼淚,隻怨自己命苦。
“姐,不好了!魏伯母撞牆了!”
“什麼?!”正在挖野菜的胭脂陡然站起,丟下手中的活計就和代鳴一起跑回破廟。魏伯母雖然性格軟弱,但也不至於要撞牆自殺啊?她就不管魏悅悅和魏二郎了嗎?
破廟裏,魏悅悅和魏二郎正嚶嚶哭泣,魏伯父躺在地上,臉色青白,額上碗大的血痕,一動不動。胭脂心裏一沉,連忙上前查看。魏悅悅見她來了,突然站了起來,擦幹臉上的淚,指著在場的幾人,嚎啕大哭地哭訴,“你們殺了我娘!你們還我娘的命來!”
“你這小丫頭胡說八道什麼?是你娘自己撞牆死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天氣熱,快點找個土坑把你娘埋了,要不然屍體放臭了,大家還怎麼住?”
“哎,這就是命,你要怨就怨老天爺吧!”
幾個農村婦女嘰嘰喳喳,麻木不仁,仿佛死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牲畜。噢,不,這年頭牲畜比人值錢。
“你們!你們害死了我娘,還嫌棄她占了你們的地方,好,我就守著我娘,就一直守在這!讓你們一個個的,晚上都睡不著覺!”魏悅悅大哭,她恨極了,咬著牙抓起一根木棍就衝過去胡亂揮舞,“我要替我娘報仇!”
周圍都是大人,豈是她一個小孩子就能對付的了的?
胭脂拉住她,又彎腰檢查了魏母的鼻息,確定魏母已經沒氣了,她起身抿唇道:“殺人償命!雖然現在外麵在打仗,但是蒲陽縣城還沒有被攻陷,村裏有太保、縣城裏麵還有縣老爺,都能給我們做主!”
“誰殺了人啊?都說了是她娘自己撞牆自殺的,和我們沒關係。”有人開始逃避責任。這群人都是外地逃荒來的,進不去蒲陽縣城,隻能呆在城外的村子裏。村子裏的村民並不歡迎外地人,怕他們搶了自己有限的食物。如果“殺人”的事情鬧開了,村子裏的人就有借口把外地逃荒而來的人全部都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