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天空拉上夜色帷幕,幾顆星子如頑童般眨著眼躲迷藏。
胭脂替代鳴帶來了一些換洗的衣物和銀錢,囑咐他在庵堂內不要惹人注意,且耐心再等幾天,等到她準備好之後便可帶他一道離去。代鳴因為上次劉氏拋下他的事情,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拉住胭脂的手,害怕的想哭,又怕姐姐罵他膽小嫌他沒用,紅著眼睛小聲問,“姐姐,你真的不會丟下我嗎?我會一直聽你話,長大了以後可以保護你的!”
胭脂摸了摸他的頭,“姐姐不會丟下你的。”頓了頓,又補充道:“隻要你聽話。”
“嗯嗯,鳴兒一定聽話!”代鳴重重地點頭,依依不舍地送走胭脂。
胭脂走出庵堂,和迎麵趕來的玉璃碰見,玉璃的小臉紅通通的,看見她,急忙道:“少夫人,您快跟我走吧,府裏又出事了。”
她下午離開時,府裏還好好的,怎麼才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就出了事?胭脂神色一凜,道:“和少爺有關?”
玉璃訝異,心想少夫人難道還會未卜先知不成,咬唇道:“可不是麼!夫人讓李媽媽去萬花樓接少爺回府,少爺不肯,大夥兒都沒了法子。夫人讓我來找您,說讓您親自去一趟,還說、還說……”
“還說少爺若是不回,我也不必回去了?”胭脂抿唇。
“少夫人……”
類似的威脅,汪氏也不是第一次了。胭脂似乎已經習慣了,抿抿唇角,抬腳往前走,見玉璃還愣在身後,努嘴道:“你還站著做什麼?再不快點去請少爺回府,我們主仆二人今天晚上就要睡馬路了。”旋即,笑了笑,打趣道:“怎麼,我們的小玉璃許久不曾在外麵玩耍了,很想要夜不歸宿一次嗎?”
玉璃哭笑不得,小碎步地跟上胭脂的步伐,“少夫人,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您還有心思拿我打趣……要是請不回少爺,您、您……”
您要怎麼跟夫人交代啊!少爺這次是鐵了心不回去了,您去了又有什麼用呢?玉璃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試探性地說:“少夫人,不如咱們再去求求夫人吧?夫人一向都很疼愛您的,也許說的都是氣話,怎麼能真的把您趕出去呢……”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這種日子,我也確實是過不下去了。”胭脂歎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瞥見玉璃皺著眉頭困惑的樣子,知道她聽不懂,也不明說,催促道:“趕緊著兒吧!”
主仆二人披星戴月,隻為了去勸回靳非鈺那薄情郎,殊不知靳非鈺那邊卻又是出了另一番變故。
奉命去接靳非鈺的家丁夥計被萬花樓的人趕跑,李婆子一咬牙一跺腳,稟明汪氏後,帶了百十來個人去把萬花樓給砸了!話說這萬花樓雖是煙花柳巷之地,但人人都道老鴇徐媽媽乃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與那縣老太爺有一腿子私情,兩人每隔小半個月就要幽.會一次。
因著有這一層關係,萬花樓在衡州城中成了“皇親國戚”,無人敢惹。今日靳府竟然帶人來砸了萬花樓,徐媽媽氣的跑去找了老情人,接了官府的捕快們來幫忙,與靳府的家丁夥計們打成一團。周圍居住的老百姓還以為是來了土匪,連忙爬起來收拾東西準備逃跑,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檔子風流史,紛紛跑出門來看熱鬧。
到了後半夜,混戰結束,李吉一腳踹飛萬花樓的打手,靈活地跑上樓去靳非鈺,“少爺!少爺!活祖宗喲!您倒是出來啊,再這麼下去,小的明天非得被老爺夫人打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