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茵娘回院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院中的丫鬟小廝們,無一人敢上前無觸黴頭。可是這會天都黑了,茵娘還沒吃晚飯呢。如果現在不上飯,等會茵娘追究起來,肯定又是一頓板子。
負責膳食的丫鬟翠玉對著餘婆子又是作揖又是哀求,連自己半個月的月錢都拿出來孝敬她老人家了,餘婆子這才道:“蠢東西,你以為你這會兒不去問,茵娘子等會兒就不會餓?等她餓了想起這茬子事情來,有的是你的好果子吃!”
翠玉腆著笑,小聲奉承,“茵娘子臉色那麼難看,誰敢上前去觸黴頭啊?餘媽媽,整個府裏,就隻有您最聰明,最懂茵娘子的心思了。我們這些粗使的丫鬟,哪裏能和您比?您就發發善心,做做好事,幫我這一把吧。要不然等會茵娘子肯定會遷怒於我,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啦!”
餘婆子笑了笑,哼了一聲,“算你眼神兒亮。”說完,掂了掂手裏的銀錢,大發善心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地讓廚房把晚飯給準備著?今兒個茵娘子心情不好,你讓廚房的人多做幾道點心,粥、湯什麼的,也都準備著,免得等會兒茵娘子想吃的時候沒有。哎,你們這些年輕人呀,一點兒用都沒有,到了關鍵時候,還是得我這把老骨頭出麵,哎,真是要累死我了。”
餘婆子邊走邊嘀咕,翠玉賠著笑,等到餘婆子走遠了,跺跺腳啐道:“什麼玩意兒?誰還能有你那麼厚臉皮啊?瞧瞧你諂媚的那個樣,看著就讓人惡心!”
但是翠玉又不得不承認,茵娘子就是吃餘婆子那一套,也隻有餘婆子敢在茵娘盛怒的時候去觸黴頭。
屋內,茵娘大發脾氣,該砸的砸,該丟的丟,把幾個替身伺候她的丫鬟都罰了一個遍兒,這不,正在讓一個丫鬟抽另一個丫鬟的大嘴巴子,理由是她倒的茶冷了,嫌她是個妾,所以才伺候不盡心。
餘婆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不是心疼那被打的丫鬟,而是心疼地上碎成片片的瓷器。哎喲喂,那碎的不是瓷器,是銀子啊!是她的肉啊!殺千刀的敗家娘們兒,你不喜歡你可以賞給我嘛,為什麼要砸掉?真是作孽哦!
一邊走一邊肉疼,餘婆子在距離茵娘三米遠的位置停住了。她對茵娘實在是太了解了,也熟悉她的做派。發起脾氣來,肯定是手頭有什麼東西,就逮住什麼東西砸人。她也不想被花瓶砸的頭破血流。
“茵娘子。”餘婆子笑了笑。
茵娘早就看見她了,等她一說話,拿起手邊的一個花瓶就砸了過去。花瓶碎在了餘婆子腳邊,餘婆子嚇了一跳,但卻不是十分驚慌,她定了定,繼續笑意吟吟,“茵娘子何須生這麼大的氣?剛才在正廳內,老奴也是為了茵娘子您,才不得不那麼做的啊。”
茵娘冷哼一聲,劈頭蓋臉地怒罵道:“你個兩麵三刀的老貨,還會為我著想?碰到一丁點事情,巴不得賣主求榮!哼,虧得我平時待你不薄,你居然連半分感恩之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