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片狂浪滔天的世界。
被浪濤淹沒的窒息感似要將身體拖入不見天日的絕望深淵,沉重的身體早已用不出一絲氣力,宛如雨中浮萍,在翻滾的巨浪中,默默接受被撕碎或者沉沒的命運。
我,終於還是要死了麼?
意識在窒息和冰冷的侵蝕下漸漸沉寂,心髒在疲憊中痛苦無力地掙紮著,盡管靈魂和意誌在竭力發出不甘的怒吼,但在洶湧狂暴的自然力量麵前,那點可憐的求生欲望如同螳臂當車般不自量力。
感知漸漸被剝奪,留下的是一片燃盡的餘灰和漸暗的虛無。
忽然,一隻柔膩的玉手果斷穿過層層的阻礙,輕輕觸碰了這具冰冷的身體。來自手心的溫度,如同久旱後突如其來的甘霖,喚醒了那具身體瀕於熄滅的生機和枯竭的靈魂。
本能地鼓起最後一絲力量抓住了那隻手,緊緊不放。
然而下一刻,一股無形的巨大力量將彼此蠻橫地撕扯開來,身體再度被拋入失重和窒息,被隨之而來的孤獨和寒冷湮沒。隱隱中,耳邊似乎傳來了少女的哭泣,一滴苦澀的淚水,滴落在了心田的深處,濺落的那一刻,靈魂深處聽到了少女悲戚卻堅毅的笑語。
“小傑,好好活著……保護好自己……”
……
“啊!”
失去重要之物的驚恐終於戰勝了休克和疲憊。在他眼睛睜開的那一刻,末日場景驀然消失無蹤,映入眼簾的是一麵頗為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在沉靜的夜色中泛著無言的陰森。
我,回家了?
心有餘悸的他兀自瞪著一雙死魚眼,冷汗浸濕了枕巾而渾然不知,在懵然中沉默了許久後,他終於確定自己應該還活著。
周圍的黑暗和寂靜告訴他現在是晚上,顯然,這個時間段沒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祥和,仿佛之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噩夢,若不是身體的虛弱感在隨時告誡他的話。
唯一回答她的,是一個黑暗中略顯躁動的呼吸聲。他循聲看去,眼前一個有著銀色長發,紮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正趴在床頭邊上安然入睡,在她那稚幼的小臉上,依稀可以看到無法隱去的疲憊和病色,眼角似乎還殘留著未幹的淚漬。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可愛的白發少女,年齡不超過10歲,穿著非常稚幼的淺粉色罩衫,頭上戴著價格低廉的蝴蝶結發箍。盡管看上去頗顯年幼,但她的清麗脫俗卻讓人很難將她的實際年齡聯係起來,任何見過她的人都不由得嫉妒一下造物主的偏心。
隻是與眾不同的是,這個女孩的頭上有一對貓耳,裙子之下耷拉著一條雪白的貓尾。
在短暫的記憶空白後,他很快便想起了自己這個少女曾經的點點滴滴,忽然發出了愧疚和苦澀的歎息。
“小夢,是你救了我嗎?”
他無聲地苦笑,出發前曾經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說著一定能夠完好無損地回來的話語。結果,不僅自己未能兌現諾言,還相當華麗地把自己弄得這麼破破爛爛,最後救了自己的,反而這個被自己欺騙的可憐人兒。
或許這就是食言而肥的懲罰吧,雖說那個時候他當初根本沒有想過活著回來。
這個有著貓耳的奇異少女全名叫夏夢涵,不過這個並不是真正的名字,他和這個女孩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是他在執行一次任務時偶然撿到的,那時的她躺在廢墟中,渾身染血,醒來後她便已經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夏夢涵這個充滿了詩意的名字是他的姐姐取的。
“沒想到居然會把我自己搞成這樣,現在的我估計隨便來一隻小雞仔都能輕易收拾吧。不過說起來,扛著一個人跑了幾公裏,期間身上還帶著不少足以致命的傷,飆血量四位數絕對隻多不少,這種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活著衝出來,咱也可以吹一波了,雖然這代價大了點……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