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百死之地(1 / 2)

塵沙碩碩,暮煙四起,陰暗無光的暮色下,赤野萬裏的蒼茫大地,凝聚著經年不散的濃鬱煞氣。

落倉連綿十八裏,山川河流縱橫交錯,自戰國之亂興起,此地便成為了趙國四百萬英靈的埋骨之地。

有詩題於此處:

“此地由來是戰場,平沙漠漠野蒼蒼。恒多風雨幽魂泣,如在英靈古廟荒。”

秦國大將軍白起,手握萬人生死,於此地坑殺趙國四百萬大軍。

自那以後,原本山川秀麗,風景宜人的一川之地,變得寸草不生,水死山枯。附近的人們經常會發現被雨水衝出的累累白骨,夜半時分,即便遠隔萬裏,也依稀傳來哀嚎恐怖的尖銳叫聲。

也有不懼鬼神的文人騷客,憑著一身浩然膽氣,遠遠觀望著白骨遍野,頭顱成山的古代戰場,緬懷那場逝去的英靈,或是臨崖垂首,或是默然輕吟:

“趙將空餘萬載恨,秦兵何意再傳亡?居然祠宇勞瞻拜,不信骷髏亦有王。”

夕陽西下,幾隻黝黑羽毛的烏鴉,自山穀房屋的斷壁中飛出,撲騰了幾下翅膀,便落在道路兩邊的枯藤上。此時寒風漸起,微涼的冷意裹挾著塵沙漫天飛舞。

黑鴉三五成群的躲在枯藤的殘枝下,黝黑的尖銳長喙仔細的雕琢著自己的羽毛,偶爾漆黑的小眼睛透過漫漫塵沙,望向遠處山穀的那隊人馬,熠熠生輝,格外詭異。

河間殺穀,又名省冤穀,據落倉山脈而居,以奇峰怪石挾兩岸崇山占據古道,壁立萬仞飛鳥不渡。陰冷潮濕的腐朽屍氣終年盤繞山穀,久久不散,浸染的萬裏山石寸草不生,生機全無。

落日餘暉,枯藤老樹,赤野萬裏的蒼茫大地忽然毫無征兆的顫抖起來,一條銀白長線,自山穀遠處浩蕩奔襲而來,即便遠隔十裏,依然將躲藏在殘枝下的昏鴉驚的嘎嘎亂叫,一哄而散。

白線奔襲的速度飛快,眨眼之間,便可透過揚起的沙塵,依稀見到萬餘人馬,俱皆清一色的高頭北寒大馬,強健而有力的四肢,沉重的踏在大地上,周身披著厚厚的輕甲,僅僅露出那雙猩紅的眼眸,便刺破了黃昏的寧靜。馬上負甲武士,手持銀白長槍,清一色的幽州銀白輕鎧,即便長途奔襲,依舊井然有序,動作如出一轍,未顯一絲慌亂。

策馬奔襲之中,一杆大旗迎風展開,旗麵獵獵作響,白底黑字,鑲龍紋白玉,上附“公孫”二字。字體渾厚,華光灼灼,如一把利刃,將彌漫長空的層層屍氣切割的支離破碎,蕩起蕭殺冷冽的決然氣質。

沉重的馬蹄踏過山穀,隊伍速度逐漸變緩,負甲武士頭戴銀白頭盔,僅露出冰冷眼眸,警惕四周。銀白長槍置於腋下,森冷鋒銳的槍尖折射著寒芒,劃過寂靜的長空。

臨近穀中山巒,一座殘破的古廟靜靜地矗立在傍晚的餘暉下,古廟兩邊枯藤老樹,昏鴉繞梁。一潭死水臥土而居,裏麵堆積著腐朽發爛的如山屍骸。陣陣難聞的氣體自水中散出,彌漫在鼻尖,令人忍不住作嘔,然而萬餘騎兵竟是一語不發,默默注視遠方,眉頭都未皺下。

“骷髏亦有王?嘿嘿,想那趙括也不過一酒囊飯袋,手握四百萬趙國精銳,居然被那秦將白起所坑殺。早知如此,倒不如久居廟堂,坐穩那紙上談兵的趙大將軍。”

銀白雁翎甲,赤冠風鈴盔,左側為首男子,劍眉星目,眉眼清明,很是俊朗。手中三尺青峰順著落日餘暉,指向殘破的古廟,嘴角滿是譏諷。

話閉無人應聲,萬餘人馬靜默肅穆,唯有男子前方真正統領全軍的紅色身影,語氣嚴厲,卻頗為悅耳的說道;“嚴爵,萬年趙括如何我不知道,但你若依然如此狂妄,還是盡早滾回幽州的好。”

嚴爵聞言臉色陰晴不定,他眯起那雙俊朗的劍眉,望著前方那個看上去二十餘歲的年輕女子,淡紅色勁裝,緊束腰肢,外罩深紅色琥珀獅子鎧,颯爽英姿,即便幽州極北苦寒之地的風沙,也遮不住她朱唇間的那抹嫣紅唇瓣。宛若桃花,嬌豔欲滴,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含在嘴中,拚命吮吸。

嚴爵舔了舔幹澀的唇角,眼眸晦暗不明。

世人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但不得不說,似公孫仙這樣的女子,更加引人注目。

隻見公孫仙媚眼明眸,頭戴金冠,上插雉雞翎,將三千青絲束之腦後,身子筆直的坐在馬背上,********,將女子的柔美與英姿盡展無餘。這位自十三歲從軍入伍,十五歲榮升斥候校尉,二十歲便獨領三萬兵馬叩擊春潮關,軍功榮升靖北大都督,成為了軍權彪炳萬眾矚目的巾幗英豪。

這樣的女子,是值得任何男人的愛慕,即便自小驕傲的他也不例外。嚴爵望著公孫仙孤絕冷傲的背影,內心泛起了更加齷蹉的想法,也許她有征服世界的魅力,但我可以通過征服她來征服世界,也算完成父親的夙願,不枉多年心血,付之東流。

不顧周圍負甲武士平靜無波,實則嘲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