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扶著大腳輕輕的躺回床上。
臨走之前,看著大腳目光呆滯、卻濕透的臉蛋。
心裏一上一下的,甭提有多難受了。
大腳這一晚並沒有睡著。
一整個夜晚,都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動不動。
因為一閉上眼睛,眼裏都是渾身是血的爸爸對著她笑。
甚至現在,還能感受到爸爸那溫熱的血,附在她的臉上。
就如同他溫熱的大手,在她的臉上輕輕的撫摸。
大腳頂著兩隻比碳還要黑上幾分的黑眼圈。
看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踩著金黃色的光暈跑了進來。
警察拎著一碗肉粥,推門而進的時候。
看到大腳正抬起手,對著一縷金黃色的陽光,像是在撲抓著什麼一樣。
警察走進了坐在病床上,看見大腳濃重的黑眼圈,不由的嚇了一跳:“沒睡好?”
大腳安安靜靜的坐起身,看了一眼警察,沒有說話。
可誰曾知道,那些說不出口的思念,最終都化作了濃重的黑眼圈。
喝過粥之後,兩個警察把大腳送回家。
山區的路不像城裏,到處都是曲折的泥路,車子行駛的途中顛簸的厲害。
一路上大腳都極其的安靜,很多時候,會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開始走神。
警察看著那麼小的女孩子,所有的心疼,都化作了沉默不語的陪伴。
經過2個小時的車程。
大腳終於回到了家,一直懸吊著的一顆心,才微微塵埃落地。
家門口掛了一塊白布,除此之外,安靜的不像話。
大腳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朝著家門口的白布看了一會兒。
才躡手躡腳的邁起步子,推開門走了進去。
父親的遺像擺在桌子的中央。
大腳走上前,踮起腳尖抱住遺像,放在臉上蹭了蹭,閉目一聲不吭。
門“哢噠”的一聲開了。
大腳轉過身,看見媽媽胡捷打扮的花枝招展,從屋子裏出來。
在歲月的長河裏,她非但沒有失去她那漂亮的、令人動容的臉蛋,反而多了幾分嫵媚和風情。
大腳把遺像從放回桌子上,看著胡捷,許久才開口說出兩個字:“媽媽。”
胡捷把胸前的一縷長發撩到身後,撇了一眼比桌子還要矮上幾分的大腳。
“說了多少遍不要叫我媽媽,叫我蝴蝶。”
“哦!”大腳輕輕的應了一聲。
看著媽媽從踩著高跟鞋,手裏拿著一個包包門:“媽媽要去哪裏?”
“還能去哪裏?當然是接客,那你以為誰養你。”
這個死人販子,一輩子都沒讓她享過福。
現在他倒好,死了一了百了,還把一個那麼大的累贅丟給她養。
害的她還得重拾舊活幹回老本行。
大腳看著媽媽撂下那麼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邁著一雙小短腿走到門口處,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垂下了明亮的雙眸。
“咕嚕~咕嚕~”
大腳抬起手摸了摸肚子,走到廚房裏翻開鍋,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大腳笨手笨腳的從米缸裏掏出一點米,放到鍋裏煮。
沒一會兒,屋子裏就冒了一大團煙霧。
嗆得大腳直咳嗽,捂著鼻子想要去打開窗戶。
可是,大腳的身高夠不著窗戶。
拿來一隻小板凳踩在上麵,卻一不小心的從凳子上摔了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