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萬裏無雲,微風不動。太陽公公居高臨下,威嚴地俯視著芸芸眾生,萬道金光炙烤著大地,熱氣蒸騰,地麵似乎可以用來烤羊肉了。“知了,知了。”蟬兒躲在樹葉間煩噪地叫著,似乎在說:“今天又不會刮風,知道了,知道了。”
振宇大廈二十三層拐角處有一間辦公室,楊思遠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後麵,瞧著並排放在桌上的幾張照片,淚珠兒在眼眶裏轉來轉去。
桌上電話響了,他拿起話筒。話筒裏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焦急地叫喊:“楊總,敵人已逼近樓前廣場了。”
“爸、媽,算總賬的時間到了。”他放下電話,霍地站起,向專為內部人員準備的電梯走去。
轉眼到了頂樓。他站在邊緣處往下望,樓前大馬路上黑壓壓的全都是人。由於樓層太高,人們看上去像一隻隻螞蟻。隊伍綿延不絕,一直伸展到天邊。
樓前廣場早已布置好防禦工事,荷槍實彈的軍警躲在掩體裏,朝著衝過來的人群射擊。子彈像雨點一樣打在他們身上,奇怪的是,竟絲毫不起作用,隻是略微延緩他們的前進速度。
“啪”指揮官將望遠鏡甩出老遠,衝著附在嘴邊的通訊器下達一連串指令。
抵抗雖然猛烈,卻沒什麼實際用處。一百米,五十米,那幫怪人眼看就要突破防線,衝進大樓裏了。
冷笑中,楊思遠慢慢閉上雙眼。
獵獵風響。周圍所有的蟬兒瞬間停止了鳴叫。
“嗚嗚”大風卷起漫天塵土,鋪天蓋地。街邊的歪脖子樹,像是吃了搖頭丸,左搖右擺,晃得起勁。路麵上行人被風刮得東倒西歪。西北角上烏雲漸漸聚集,一場大雷雨即將來臨。
很快西邊半天已聚滿了黑雲,偶爾黑雲中射出一兩下閃電,照得四野一片明亮。
N年前,小河邊,綠樹成蔭,楊柳依依。
美景在前,楊思遠卻無心欣賞,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的事。
半個小時前,他和同桌竇寧並肩走在放學路上,紅色的夕陽灑在身上,在身後投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竇寧側頭瞧他,詢問:“怎麼樣,想出辦法來了沒有?”
楊思遠不答,反問:“咱倆做了多少年鄰居了?”
竇寧不假思索:“七年八個月零二十三天。”
“……”楊思遠沒想到她居然連零頭都記得這麼清楚,“虧你記得!你家明天就要搬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也不提前告訴我。這下子板上定釘,你讓我想什麼主意?唉,茂源花園離這好幾站地,你這一搬,以後想見一麵都難。”
“我不告訴你,自有不告訴你的原因。你沒主意,”竇寧突然停了下來:“我這倒有一個。”
楊思遠額頭放光:“快說,快說。”
竇寧猶豫了一下,硬下心腸:“後年就要高考了,到時我們考在一起,不就可以常見麵了?”
“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想出來的主意就是跟別人不一樣。”楊思遠一個勁點頭:“你打算上哪所大學?”
“北大。”
“……”
“你不想跟我一起?”
“想是想,可是……”
“什麼可是不可是,我說,你到底考不考?”
“你就是打死我也上不了啊!”
竇寧手舞足蹈,一副氣極敗壞的樣子:“楊思遠,你聽著,我要你考,我要你考,我就是要你考北大!”
大小姐又發脾氣了,楊思遠一臉無奈“一口氣吃不成一個胖子。我的底子在那擺著呢,隻剩下一年半的時間,我就算不眠不休,也上不了北大啊。”
竇寧怒火萬丈,語氣強硬的叫道:“我不管,我就要你考!”
“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
竇寧衝他吼了一句:“你混蛋!”掩麵飛奔。
楊思遠猶豫了一下,沒有追上去。他信步來到河邊,瞧著緩緩流動的河水,發呆。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他爆發了,像火山噴發一樣猛烈:“他媽的,有錢了不起嗎?每次都像教訓小孩一樣教訓老子,老子受夠了!老子一個大老爺們,幹嗎要受一個小娘們調度,叫考北大就考北大,多沒麵子!不就是見不著麵嗎,見你個大鬼,不見就不見,有什麼了不起!”
忽然,一束巨大的光柱從天上直射下來,刹時間四野一片明亮。周圍所有人被強光刺得睜不開眼,下意識抬手擋在眼前。
亮光消失了,就像它突然出現一樣,事先沒有半分征兆。
一位女警察,不愧是搞刑偵的。她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用手機拍下了激動人心的一幕:一隻巨大的盤子一樣的不明物體盤旋在天空中。
第二天報紙的頭版頭條總算是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