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太突然(2 / 2)

手術室裏的氛圍靜得如同亙古的墳墓,沒有一絲的聲音,靜謐得可怕。

其他的醫生,都在收拾,沒有一個說話的。

“爸……”王文撲到手術床前,順手揭開了白布,看到父親已經永久地閉上了眼睛。是的,醒不過來了,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任憑怎麼呼喊,任憑怎麼呼喚,都醒不過來了。

看著父親的麵容,以往的情景頓時在王文的腦海裏浮現了出來,從小時候記事起,到上次見父親的最後一麵,期間幾乎能想到的所有畫麵都在腦海裏一一勾勒了出來。雖然和父親的脾氣犯衝,很多情況下經常吵嘴,也有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但那時候父親還好端端的,而現在,父親已經安靜地躺在了這裏,再也睜不開眼睛了。

“老頭子,你怎麼能走呢,你說過還要抱孫子的,說過的,說過要看著兒子結婚的,說把你該做的都做了再走的,可你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呢……”王文的母親泣不成聲,她也沒料到老伴就這麼走了。

然而,現實就是這樣殘酷,就像背地裏的歹毒惡人,冷不丁地給人最致命的打擊!

陸薇聽了伯母的話,內心仿佛被紮進去一把刀子。她原本想著,待手術做完伯父醒過來之後,過去誠摯地道歉,可哪想到,上帝太不公平了,居然沒有給她機會,直到現在伯父永遠地去了,她都沒說出一句道歉的話。麵對著白色的病床,白色的布單,她的心情也變成了白色。

此時此刻,手術室裏到處充斥著哀痛,悲傷,綿延不斷。

陸薇站在王文身邊,看著伯父的遺體,麵無表情。這會兒,她的臉色如同她的心情一般蒼白,眼淚順著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她是那種不輕易落淚的人,然而,這會兒她卻很想哭。隻是,她一直強行壓製著自己。

陸薇從來沒有見到王文如此哭過,哭得是那麼狂烈,那麼傷心欲絕。其實王文越是傷心,她心裏越不是滋味兒。不管怎麼樣,她總覺得伯父的死與自己有關,在某種意義上說,是自己間接地害死了伯父。若是不固執己見,若是不那麼自私,若是和王文結了婚,或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悲劇了。

有些事情,既然注定了,就再所難免。

由於事發太突然,王文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所以,父親的走,徹底打亂了他的生活。按照他的想法,是在北城買一塊墓地,那樣的話,就可以經常去墓前看看,掃掃墓,和父親說兩句話,哪怕不說話,隻是站在墓前緬懷一下。

可是,母親卻不太支持王文的觀點。她擦了下紅腫的眼睛,說道:“你爸封建固執,以前曾經和我說過,說等老了以後還回咱的老家,畢竟在那待了大半輩子,那裏才是咱們的老家,那裏有咱們的祖墳。”

落葉歸根的道理,王文是懂的,可他知道,要是回老家辦理喪事的話,一來太過折騰,二來,把父親的骨灰送回老家,以後想回老家給父親掃墓祭奠都是問題,他不希望隻在心裏緬懷父親,說真的,他有太多的話想說,可現在沒有機會了。“媽,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我還是希望在這邊給父親買一塊墓地,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父親在老家生活了大半輩子,供我上學,讓我離開了農村,來到了這裏,他為了我和姐姐,付出了太多太多,可最後什麼也沒有得到,我這個當兒子的,也沒好好盡過孝,就連他最小的願望都沒幫他達成,我想父親肯定特別恨我,恨我這個沒用的兒子。父親最大的願望,是讓我和姐姐從農村裏走出來,現在我和姐姐都出來了,也把爸接過來了,怎麼可能再把爸送回老家。他以前老在我麵前念叨,說早就給我算好卦了,我隻能在北方才能發展得更好,我總是反駁他,直到他走了,我都沒承認過,他那麼希望我留在這邊,我又怎麼能把他送回去,在那邊他會孤獨的。還有,他最小的願望就是看到我結婚,然後讓他盡快抱上孫子,然而,他走了,我非但沒讓他老人家抱上孫子,就連結婚的事也沒有敲定,我想他在走的那一刻,肯定也還在怪我。不管爸怎麼怪我,我都不會再生氣了,也不會再和他頂嘴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而我卻沒設身處地地為他著想,我真的是太不孝了,當初我就應該聽他的,早把婚結了,讓他抱上孫子,那樣的話,他走的時候也不會留下遺憾了。雖然他到走都沒抱上孫子,但是我保證,等那一天我定會去墓前給他老人家磕頭的,讓他在第一時間知道。我想老爸在天之靈,會理解我的這一做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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