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卻是在氣頭上,並未將我這話真正聽入耳裏,反倒是冷森森的勾了勾唇,冷謔道:“本宮,自是不需佞臣來救。”
佞臣……
我神色微動,暗自將這二字放在心裏思量著,揣度著,評判著。
隻道是她也與天下其餘之人一樣,都是表麵之人,不曾真正了解我顏墨白的。我本以為她是這天下唯一特殊之人,奈何,我終究還是不曾料到,她也如其他人一樣,對我的成見,竟是如此之深,便是我有意對她示好,她都不願抓住機會來順勢了解我顏墨白。
心思至此,終還是失望的。
隻是最終,我仍是將她拉了上來,她竟反過來擔心我對她落井下石,一直抓著我的手不放,竟是執意想將我也徹底拉下水去。
我心中失望更多,卻也極為難得的不曾太過表露。
我僅是帶著她回了青州故宅,讓她沐浴更衣,好酒好菜招待於她。
我也不知我這是怎麼了,總能對她極為耐性的包容。或許是當初在青州之地狼狽得太久,是以一入得大旭京都,她突然出現維護於我,那時候,大抵是因為她是第一個幫我甚至對我好的人吧,是以,人性作怪,便忍不住對她格外的寬容。
在她離開青州的那夜,我與她一道坐在河邊的石頭上,吹著河風,肆意的閑聊。
與她認識這麼久,一直都在爭鋒相對,而今像這般雙雙坐下來閑聊,也是極其的難得。
是以,說著說著,我也便將我的沙場經曆順口說了出來,然而,她隻是怔了怔,隨即便回神過來,開始再度朝我調侃,說我年紀輕輕,便已經受了磨難,不過這也不算什麼,至少我如今年紀輕輕便已是大旭朝臣之首,百官敬畏,已算是好事。
這番話落得我耳裏,著實惹得我悵惘連連。
她不知我的過去,不知我的辛酸,不知我以前的日子都是一日日的在刀尖上舔著血而猙獰堅韌的走過來的,是以,她不了解我的一切,便如此對我評判,甚至,還覺得我如今經曆磨難而踏上朝臣之首的位置,也算是好事。
一時,心底增了幾分抵觸,著實想反駁她這話,隻是一想到她一直認定我是大旭的佞臣之首,便又突然覺得沒有任何解釋的必要了。
然而,她卻繼續問我傾慕哪種女子。
這問題,我從來不曾仔細去考慮過。
隻因,我顏墨白滿身仇恨,心思戒備仇恨覆蓋,是以,我不曾傾慕任何女子,更也不曾喜歡任何女子,隻因,我沒那個精力去喜歡一個人,便是對她姑蘇鳳瑤,我也隻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如,我隻是一直記得初遇之事,是以便從來不曾想過傷害她,如是,而已。
待得沉默許久,我才極是認真的朝她道:“微臣心中,的確記掛著一位女子,深深記掛。待得兩日後,微臣,便要去見見她了。”
我這話說得極是認真。
隻因思來想去,我著實沒什麼極為心係之人,獨獨,我那逝去的娘親。
兩日後,便是她的壽辰了,我是要去那葬她的山頭去見她的。這麼久都不曾去看過她了,也不知她是否安好,是否也一直在等著我去見她。
奈何這話一出,她卻信以為真,甚至還朝我問,我心係的那姑娘姓甚名誰,她甚至,要對我賜婚。
我臉色驀地一沉,多說無益,也終究,不再朝她回話。
心情突然變得極差,因為娘親,也因,她的這番話。
她終究也詫異開來,沒料到我突然這般反應,隻是待沉默一會兒,她才再度朝我問,你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我繼續沉默,無心應對。
待得許久後,起伏的心緒才稍稍鬆下,我這才朝她道:“並非是微臣不願長公主賜婚,而是,舊事,舊物,舊人,已回不去了。是以,無法賜婚,也不能,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