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點點頭,“是啊,柳襄也已成家立業,著實是好事了,那小子也是自小吃苦,又被容傾所逼,如今他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也是大好之事了。隻是,就不知他是否找到他的家人了。畢竟當初在大旭時,柳襄還想建功立業,聲名遠揚的,從而再去找他的親生父母,揚眉吐氣的,隻是後來啊,世事無常,這兜兜轉轉的,柳襄遇了良人,便也再未想過建功立業了,隻願一心生意,照顧妻子……”
顏墨白抬手牽住了鳳瑤的手,“人各有誌,如今多說已是無用,隻要柳襄知曉他在做什麼,想要什麼,便成。”
鳳瑤抬頭朝顏墨白望來,點點頭。
“時辰已是不早了,我們回去休息了可好?”顏墨白自然而然的轉了話題,待鳳瑤朝他應了一聲後,便牽著鳳瑤起身,一道朝屋門而去。
接下來幾日,天氣依舊晴朗,鳳瑤生活得極是閑適懶散。
而那墨玄三日的假期一過,便領著妻兒回來了,隻是這回也是奇怪,他那兒子說什麼都不願再認認真真的坐在藥堆裏認藥材了,任憑墨玄如何哄如何怒,那孩子一坐在藥堆裏就開始哭鬧,沒將墨玄放在眼裏。
偏生墨玄雖為嚴父,但卻從不動手打孩子,如今該吼的該唬的法子都已朝他的兒子用過了,仍無效果,是以終究是無計可施,隻得氣得自己成日臉色法沉,心情不善。
顏墨白閑來無事又開始嘲笑墨玄,隻道是帶著妻兒出去玩兒了一圈兒,倒是讓自己的孩子玩兒野了,如今倒好,孩子見識了外麵好玩兒的,玩兒心不願收斂,自然就再沒心思認藥了。
墨玄無奈之至,歎息一聲,隻朝顏墨白道:“皇上便莫要再打趣在下了。”
顏墨白眼角一挑,笑道:“朕也不是要故意打趣你,而是你這種育兒法子,著實不妥。”
墨玄眉頭一皺,“哪裏不妥?”
“兩歲的孩子,正值玩鬧之際,你一直將他困在藥堆子裏,與外世隔絕,孩子性情也會壓抑,這不,孩子終於出去見識了外麵的世界,體會到了外麵世界的熱鬧,自然不會再想呆在藥堆裏一直壓抑的過著了。嗬,孩子啊,無論再小,都是有他們的想法的,你墨玄雖願你的兒子以後當個遊醫,濟世救人,但你可有問過你兒子以後長大了是否願意當個遊醫?”
墨玄低聲道:“在下為他安排的路,他自然得走。”
顏墨白頓時笑了,“所以,你墨玄教不好你兒子。”
墨玄麵色也全然沉了下來。
顏墨白繼續道:“你有治世之能,卻無治兒之能。墨玄,所謂關心則亂,你越是關係他,越是不願他涉及政事,越是小心翼翼的捧著他長大,便越容易適得其反,這樣,你隻能讓你的兒子養成叛逆之性,這後果,你可曾考慮過?”
墨玄眉頭越發的皺了起來。
待得半晌後,才歎息一聲,“這些,在下都是想過。隻是,在下此生為政,已見得太過朝代更替,忠骨被滅,在下,不願在下的兒子也涉足政事,泥足深陷,自拔不得。在下隻希望他此生能安安穩穩的過活,尋個尋常的妻,如是而已。在下此生,便是經曆得太多太多,是以才覺,平淡,才是真正的福。”
顏墨白麵色微變,纏繞在心的話終究未再道出來了。
他的確是看中了墨玄的兒子,也有意讓墨玄的兒子伴在姝兒身邊長大,但如今聽得墨玄這番肺腑之言,終還是知曉墨玄的辛酸與無奈,是以,同為父親,他終究不曾如往常那般不顧一切的算計與布控。
大抵是,與鳳瑤呆得久了,與姝兒悅兒他們呆得久了,與墨玄呆得久了,他顏墨白啊,竟也變得如此的容易為旁人考慮了。
心思至此,顏墨白無奈的笑笑,也不知這般變化究竟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