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花謹這些日子的確是一直悶悶不樂,一直都在失望。既是都失望了這麼久了,自然也不差今日這離開之際的失望。
她斂神一番,朝顏墨白點了點頭,繼續道:“此番樓蘭一行,我也算是過足了遊曆的癮了,且將花謹尋著,也算是一大幸事,無論花謹日後是悲是樂,至少,老瑞侯可以真正放心,我也高興。大旭年邁的忠骨之臣就那麼多,我還是希望他們個個都能得善終。”
顏墨白微微而笑,“鳳瑤心善。”說著,嗓音稍稍一挑,“隻不過,花謹並非真正閑得住的人,老瑞侯若要真正得到善終,日後定得好生將花謹看好,若不然,這到手的兒子,又要飛了。”
鳳瑤一怔,“此話許是不然。花謹如今性子變化極大,已然成熟,自然不會如以前那樣冒冒失失。”
顏墨白意味深長的道:“鳳瑤可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鳳瑤落在他麵上的目光稍稍一深,“罷了,你我如今也都是猜測罷了。反正你我已是盡力了,花謹日後要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
說著,抬手揉了揉腰。
顏墨白頓時斂住麵上的笑容,擔憂的問:“腰又開始酸痛了?”
鳳瑤點點頭。
他忙挪身過來,開始伸手輕柔的為鳳瑤揉腰,待得一切完畢,便又閑不住的開始為鳳瑤揉腿。
整個過程,鳳瑤一動不動,心境格外平靜,目光偶爾會落到他那張俊雅風華的麵上,眼見他臉頰仍是有些尖峭,忍不住道:“日後你也得多吃些東西,好歹也是男兒,總不能比我還輕了過去。”
顏墨白勾唇笑笑,略微隨意的點了頭。
馬車一路往前,顛簸搖曳。
顏墨白擔憂鳳瑤身子,依舊是每行一個時辰,便會停下來休息一番再繼續往前。
路途上,一派平靜,一行人走走停停,最後在半月之後,終是抵達了大旭京都。
尉遲雪蠻終究沒在路途上出現,終究沒與花謹再見。
花謹一日比一日消沉,行車半月,他竟瘦成了皮包骨頭。
鳳瑤的肚子也越來越大,吃的東西竟也抑製不住的越來越多,顏墨白近些日子不知是食欲大好還是一直將鳳瑤讓他多吃些的話記在心裏,一路上也是能吃則吃,是以,抵達京都之際,花謹成皮包骨頭,他則長了些肉,終是不如前些日子那般瘦削了。
老瑞侯一家早就得了鳳瑤差人提前送去的消息,今日一直都在京都城外等候,眼見鳳瑤車馬而來,老瑞侯一家頓時往前迎接。顏墨白差人停了馬車,則是這時,老瑞侯一家已在車外跪下,“老臣,拜見長公主,拜見攝政王。”
顏墨白順勢將車簾子撩開,“侯爺多禮了,快快請起。”
老瑞侯滿目辛酸厚重的點點頭,隨即被身旁親眷扶著站起身來,隻是目光僅朝顏墨白掃了一眼,隨即便落定在了後一輛馬車上。
鳳瑤掀著車簾子朝外掃了掃,眼見花謹的馬車沒什麼動靜,又見老瑞侯麵色越發的期盼而又擔憂,她心生歎息,朝老瑞侯寬慰道:“舟車勞頓,花謹該是在車裏睡著了。”說著,當即差人去將花謹喚出車來。
有兵衛即刻領兵,頓時站定在花謹馬車外呼喚。
卻是連呼了五六聲後,才終於將花謹的那道馬車簾子呼開,花謹正用手極緩極慢的撩開了馬車簾子,目光朝外一落,待瞧見老瑞侯時,恍惚呆滯的雙眼頓時變得清明。
“謹兒……”
老瑞侯驚了一下,對花謹如今這瘦骨嶙峋的模樣不可置信,脫口的嗓音也抑製不住的變得顫抖。
花謹無奈的笑,沉默片刻,才努力將起伏的心稍稍壓下,僅朝老瑞侯道:“兒子在外遊曆數月,不曾回來探望爹爹一眼,兒子不孝,望爹爹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