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一席話,語重心長,寬慰厚重。
隻是隱約之中,她語氣中則稍稍夾雜幾縷不曾掩飾的清明。
就似如,鳳瑤方才旁敲側擊的一席話,甚至鳳瑤有意煽動她去東臨蒼處探尋顏墨白的消息一事,她全然一清二楚。
鳳瑤猝不及防的微怔,未料這本是被急促之意衝昏頭腦的婦人,竟還能這麼快就全然保持鎮定與通明,卻待思緒翻轉,突然想起這麵目慈善的婦人乃赫赫有名的東臨府夫人,便又突然反應過來,這婦人絕非尋常之人那般愚鈍才是。
思緒至此,一時之間,心底對這滿麵和藹溫然的婦人也存了幾許複雜與戒備。
卻又是片刻之後,她便強行按捺住了心神,僅是垂頭下來,緩道:“多謝夫人了。鳳瑤便在此處,等夫人傳來的消息了。”
她語氣極是平緩低沉,無波無瀾,也未多言。
待得嗓音一落,她便自然而然的鬆開了攙扶婦人的手。
婦人神色微動,目光朝鳳瑤再度掃了一眼,隨即也未多話,僅是朝鳳瑤應了一聲,隨後便略微幹脆的踏步,稍稍迅速的朝不遠處的屋門而去。
整個過程,鳳瑤靜立原地,目光平緩幽遠的凝在婦人脊背,兀自沉默。
待得婦人徹底出得屋門並隨著侍奴們踏步遠去,她這才稍稍鬆神下來,屈身而坐,思緒翻轉搖曳,再度沉默。
然而這回,饒是她在軟塌坐了許久許久,卻仍不曾等來婦人回複的任何消息,而因著在軟塌坐得太久,身子骨也早已是僵硬難耐,挪動不得。
她滿目幽怨,起伏萬瞬,半晌之後,終還是全然放棄。
如東臨蒼那般心思謹慎之人,倘若能泄露顏墨白的消息的話,這一路上,便早對她泄露,也全然不必等到他的娘親親自去過問一番,從而再來給她姑蘇鳳瑤傳話。
是以,欲要打聽顏墨白消息,此條路,許是著實,行不通的。
心思至此,歎息無奈。
鳳瑤稍稍挪動身子,整個人安然在榻上躺下,雙目也稍稍而合,有意壓下淩亂思緒,卻全然壓製不下。
一宿未眠。
待得翌日一早,整個東臨府皆開始忙碌起來。
今日乃東臨夫人壽辰,東臨府大有大肆操持慶賀之意,是以滿府之人的侍奴,皆來來往往,忙碌行事,便是連鳳瑤所住的小院,都用清水衝洗了個幹淨。
鳳瑤起得早,因著一宿未睡,眼眶也極是發沉發黑,待得思量一番,便琢磨著為東臨夫人準備賀禮,卻是正待思量,柳襄竟親手送來一件雕刻之物,說是昨夜在門外所雕,專程有意讓鳳瑤送給東臨夫人,也算是為鳳瑤解解尷尬,稍稍救急。
鳳瑤並未拒絕,待將那雕刻之物掃望兩眼,便抬手接過。
而待日上三竿,鳳瑤有意讓門外侍奴前去打探舉辦壽宴之處,也好動身前去,未料侍奴得令還未來得及跑走,突然,東臨蒼身邊的葉航已沉著麵色速步而來。
鳳瑤微微一怔,立在門邊漫不經心將那葉航打量。
柳襄則眸色一深,緩步往前,待將葉航阻下後,便低聲淡然的問:“葉公子怎突然過來了?”
葉航麵色極為難得的越發深沉,那雙漆黑的瞳孔,也有緊蹙之意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