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馬車,並不寬敞,兩人並排而坐,卻也略顯擁擠。
鳳瑤稍稍皺眉,正要言話,眼見顏墨白正伸手輕輕的揉著雙腿,到嘴的話,也乍然的變了內容,“攝政王腿腳的傷勢如何了?”
他頭也不抬,僅是平緩而道:“無礙。許是再過個幾日,行走便不必踉蹌了。”
鳳瑤神色微動,凝他半晌,終歸未再言話。
一時,車內氣氛徹底沉寂了下來,無聲無息,透著幾分厚重。
馬車一路顛簸往前,搖曳而起,速度竟是略微的有些快。
整個行車過程,顏墨白與鳳瑤皆極為默契的未再出聲,待得許久許久,馬車終於是停歇了下來,隨即,伏鬼那煞氣如常的嗓音揚來,“王爺,長公主,到了。”
鳳瑤率先起身下車,才見前方之處,竟是一座似是年久失修的寺廟。
大抵是香客不多,此番立在這寺廟之外,竟也不曾聞到香燭之味。
鳳瑤神色微沉,轉眸朝已是被伏鬼扶下馬車的顏墨白望來,低沉而道:“攝政王幾番宣揚,便是為了帶本宮來看這寺廟?”
“雖是寺廟,但卻內有玄機。長公主且隨微臣來。”這話一落,朝鳳瑤微微而笑,甚至未待鳳瑤反應,竟是再度拉上了鳳瑤的手腕,踉蹌往前。
鳳瑤眉頭一蹙,心底也跟著增了幾許不悅,不得不說,這顏墨白最近幾日倒是膽大,竟敢對她肆意的觸碰與無禮了。
待得正要掙開他的手指,寺門已至,而顏墨白那修長的指骨,竟已敲在了前方這道古樸的寺門上。
瞬時,寺門應聲而來。
鳳瑤下意識的停了掙紮。
卻也正這時,那古樸的大門緩緩而開,隨即,一名光頭小童探頭出來,待那怯怯的目光抬眸一掃,瞧清了顏墨白時,那小童的雙眼頓時一亮,整個人當即興奮喜悅開來,隨即急忙全數推開寺門,小手扯住顏墨白的衣角,喜極而呼,“哥哥你來了。”
這話一落,不待顏墨白回應,他當即回頭過去,扯著稚嫩的嗓音大吼,“濟慈,濟悲,濟為,濟懷,濟言,濟行,濟美,你們快來,哥哥來了,哥哥來這裏了。”
喜悅的嗓音,激動萬許。
僅是片刻,前方那看似清冷的院子,參天大樹瘋長,青苔滿目的院內,不知從何處竟突然衝出了幾名孩童。
“哥哥哥哥。”
四方而來的喜悅聲,清脆浩大,飄搖入耳,似如雲端高歌,清透,無憂,甚至,卷著幾許清泉石上流般的寧然與世外。
鳳瑤微微一怔,朝那些四麵八方冒出的孩童觀望,則是刹那,卻見那些孩童之中,有人腿腳似瘸,跑步踉蹌,有人眼睛翻白,似是目瞎,有人咧嘴而笑,傻傻盡顯,有人,則袖子隨風飄揚,清清透透,卻是,無臂。
這些孩童,竟是,竟是都為殘疾。
鳳瑤瞳孔一縮,心底也莫名的沉了下來,能有這般清脆且無憂嗓音的孩童,竟是,竟是身子有疾。
一時,‘哥哥哥哥’的入耳,清脆的嗓音也逐漸厚重開來。
則是片刻,那些孩童全數跑近,大多皆圍住了顏墨白,扯住了他的衣袖,甚至連那眼睛有疾的孩童,竟也能準確摸索到顏墨白身前,甚至也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鳳瑤神色微動,目光下意識的抬眸朝顏墨白望來,則見他笑得溫潤清透,整個人朗逸從容,風華卓絕。
“許久未來了,你們可還好?”僅是片刻,顏墨白溫聲而問。
孩童們此起彼伏的道:“甚好,悟慧師父待我們也甚好。”
顏墨白緩道:“如此便成。悟慧師父此際可在禪房內?”
這話一出,孩童齊齊點頭。
顏墨白瞳孔略有微光拂過,隨即便道:“哥哥此番來,為你們帶了些禮物,此際你們去問伏鬼拿。哥哥與這位姐姐,找悟慧師父有些事,是以,先就不陪你們了。”
孩童們極是懂事,待得顏墨白這話一出,他們便已紛紛乖巧的鬆開了手,卻是並未出門去找伏鬼拿禮物,僅是個個都乖巧而道:“我們送哥哥去師父的禪房。”
乖巧的嗓音,不舍萬許,似是並不願這麼快便與顏墨白憤慨。
顏墨白也未阻攔,微微而笑,溫潤點頭。
待得孩童們高興的轉身在前帶路了,他才轉眸朝鳳瑤望來,溫潤而道:“長公主,隨我來吧。”
這話一落,扣著她的手腕稍稍用力,拉著她緩步往前。
鳳瑤神色幽遠,低沉而道:“攝政王今日帶本宮來這裏,便是為了讓本宮看攝政王你寬懷仁慈,連這深山寺內的孩童都對你極是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