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不遠處再度響起破水而出的猙獰聲。
鳳瑤循聲一望,便見顏墨白拎著司徒淩燕破水而出,雙雙騰空而起,當即朝畫舫上落去。
“我們也上去吧。”鳳瑤神色微變,臉色,也逐漸複雜厚重的半許,隨即低沉沉的出了聲。
待得這話落下,正要兀自提氣而躍,不料渾身疲憊,竟已是躍起不得。
“微臣帶長公主上去吧。”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許儒亦並未挑破,僅是緊著嗓子擔憂的道了一句,待得鳳瑤淡漠點頭,他才瞳孔微縮,略微緊張的道:“長公主,微臣先失禮了。”
這話一落,未待鳳瑤反應,他另一條手臂已是勾在了鳳瑤腰上,隨即驀地提氣,頓時帶著鳳瑤破水而出。
重新落回甲班之際,在場之人除了不會水的青桐之外,皆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而那司徒淩燕,此際正坐在顏墨白懷裏,滿麵慘白,不停的嗆水咳嗽,似要將肺都全數咳出一般。
二人也渾身猙獰狼狽,但卻互相而靠,無端之中,倒也透出了幾許溫軟諧和之氣。
鳳瑤站定在船板上,幽幽的朝他二人掃來,瞬時,心口驀地一沉一緊,無端陰沉。
好一對狗男女!
不得不說,這顏墨白與大盛公主肆意靠近,便也,當真成了她姑蘇鳳瑤的仇人。
畢竟,她父皇慘死在大盛皇族之人手裏,她姑蘇鳳瑤與大盛皇族之仇,不共戴天,倘若,這顏墨白與司徒淩燕如此靠近,肆意妄為,她姑蘇鳳瑤,自當不惜一切,要了這對狗男女性命。
思緒翻轉,幽遠冷冽。一時,麵色也越發清冷。
正這時,司徒淩燕終於止住了咳嗽,陰沉沉的朝鳳瑤望來,“不過是切磋武藝,你今日,竟想謀害本公主性命?”
鳳瑤淡漠無溫的道:“大公主此際不是好好的,何來本宮要你性命?”
司徒淩燕麵色一惱,那雙英氣森然的瞳孔越發冷狠。
卻也正這時,未待司徒淩燕繼續言話,顏墨白已平緩無波的出了聲,“長公主,大公主雖驍勇善戰,但卻,不會水。”
是嗎?
鳳瑤心底一沉,目光朝顏墨白望來,冷笑無溫的道:“攝政王說這話何意?難不成攝政王也以為是本宮提前便知她不會水,是以今日刻意算計於她,故意讓她跌落這東湖裏的?”
顏墨白一怔,眉宇也極為難得的稍稍一蹙,“微臣並非此意。”
尾音未落,司徒淩燕冷道:“顏大哥何必與她廢話!這等蛇蠍之人,無疑是無藥可救。顏大哥昨日還讓本公主包容於她,而今看來,這大旭的長公主,無疑是目中無人,心狠手辣,方才若非本公主命大,若非顏大哥及時出手相救,本宮這條命,便當真交在她手裏了。”
這話一落,滿麵冷冽,隨即便坐直了身子,森然而道:“本公主要好生在這畫舫上休息,顏大哥,將您大旭的這位長公主,趕下畫舫。”
森冷涼薄的嗓音,傲然十足,語氣中的那一道道威脅之意也是彰顯得淋漓盡致。
趕她下船?
鳳瑤瞳孔一縮,麵色也再度一沉,目光幽幽的朝顏墨白掃了一眼,隨即便落在了司徒淩燕身上,“怎麼,打不過本宮,便要刻意威脅,讓本宮下得這畫舫了?連本宮都知勝敗乃兵家常事,大公主常年行軍,難道會不知?”
司徒淩燕冷眼朝她鎖來,“與蛇蠍之人相處,何來規矩可言?本宮此生,最是不喜如你這等肆意勾引男人的蛇蠍之人。你若當真有臉,便好生離去,免得被人趕下這畫舫,便讓人笑話。”
如此說來,是此事毫無回轉的餘地,這司徒淩燕,全然是想撕破臉吧?
思緒至此,鳳瑤麵色也抑製不住的沉得厲害。
她深邃冷冽的目光依舊靜靜落在司徒淩燕麵上,陰沉而道:“雖不知大公主此番來訪我大旭的來意。但說來,此處乃我大旭之地,大公主要讓本宮下這畫舫,自得看本宮是否願意。”
“怎麼,你那身威儀的假臉終於端不住了?此際要撕破臉皮甚至死乞白賴的賴在這畫舫上了?”司徒淩燕冷笑一聲,縱是渾身濕透,滿身狼狽,卻仍是顯得傲氣十足。
待得這話落下,她目光朝顏墨白落來,“顏大哥,這畫舫終歸是你租的畫舫,這大旭公主再不要臉,也不可擅自動他人的東西,留在他人的畫舫上才是。你說,是吧?”
她英氣沉沉的竟是將這話題繞到了顏墨白這裏。
顏墨白滿麵平和,縱是渾身狼狽,整個人,也依舊溫潤從容,並無半點的緊蹙慌張之意。
隻奈何,他並未立即言話,一雙深幽的瞳孔慢騰騰的在司徒淩燕身上打量了一下,而後又在鳳瑤身上打量了片刻,待得半晌後,他突然咧嘴朝鳳瑤微微一笑,溫潤儒雅的道:“不若,長公主先離開畫舫?”
讓她離開?
鳳瑤瞳孔一縮,心口一緊,渾身上下,頓時抑製不住的僵硬開來。
這顏墨白竟是要趕她走!竟是身為大旭朝臣,明之昭昭的為司徒淩燕說話。
思緒翻轉震顫,鳳瑤神色起伏不平,連帶心底深處,也是波瀾起伏,狂烈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