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顏菲篇
大早上的,我夢見了溫晨,而時光已經穿越十年,他的音容笑貌竟是這樣的清晰,這樣想著,眼角卻有一絲冰涼,果然是夢中哭了......
時間太久,我對他早已改觀,不再仇恨。
自從那次離別,我們再也沒見,隻是他被送往醫院時滿身鮮血的躺在擔架上的景象生生地刻在我的腦海。
每當此時,總能讓我想起他在山體洞頂岩石墜落時護住了我,而我那時卻以為自己命不久矣,一直對他感到不值。
然而,我卻是活下來了,還活得好好的,於是剩下來的日子便有了懺悔。
總是想到他被壓在岩石下的那句話,“你不是不想見到我嗎,那就好好活著,不要到下麵來又見到我。”
我當時也是淚流滿麵,直到後麵後援部隊趕到,挖出了我們,把他包紮帶走
那時,鐵頭對我說,“既然,以後不再有瓜葛,那麼就此別過,我會一直守著他,不論生死。”
於是我們不再見麵,傷成那樣,也不必再見。
我們分別時,我身上他染有的鮮血被風雨漸漸洗白,隻留下一串血紅的腳印。
稍微整理了下思緒,我便開始起床,準備去探望一個人。
一晃數年過去,而這個城市又到了秋天,有點微風,吹的人心裏發冷。樹枝咯吱咯吱的作響,有的葉子已經落下。
我騎著自行車在城市間穿梭,拿著剛從花店買的花,去探望他,怎麼能沒有花,禮數是一定要有的。
這座城市還是和以前一樣,人來人往,看似喧鬧,卻沒有過多的言語,幾句生澀的寒暄,幾乎不近人情,然後擦肩而過,匆匆離去。
誰也不為誰停留,誰也不留戀誰,就如地球少了誰都一樣轉動。
這便是我一直守護的地方,我的故鄉,我生活二十六年的地方。
我曾經也懷疑過,我這樣的堅持,是不是真的值得?那些曾經的人會不會笑話我,而那些人都去哪了?他們現在還好嗎?
我其實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留下來的,如果說要逃避我何必等到現在,早在很久以前我就可以離開的,我可以走的遠遠地,和某些人,再者,某個人,然後我們在一切未發生之前,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可以一起遠離江湖。
可是我知道我離不開這裏,從我生下來,我就被刻上烙印,就如同被詛咒一般。是的,我屬於這裏,永遠也逃不掉,因為在這裏有我愛的,我恨的。我無法逃離隻能麵對。
是的,我已經勇敢到坦然麵對了,因為,我要好好活著。
今天,我又去他的墳前悼念了,他,我的伯父,我仍然給他獻了一束百合,他以前最喜歡百合花了,因為百合純潔莊嚴,代表順利心想事成。像他那麼大的野心,這花,再適合不過了。
每次看他都忍不住念起他的好,畢竟是他救了我。
那時,我還小,父母不喜歡我,在我出生的時候,他們便想拋棄我了。
那時,我的祖母還未過世,由於伯父在外麵有份體麵的工作,伯父又很孝順,父親也需要伯父接濟,祖母說話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總之,祖母是非常喜歡我的,她是一個會麵相之術的人,她總覺得我是一個福報的人。
伯父是個仁慈的人,每個月都會帶些東西回來看我們,大概是因為祖母和我們住一起的原因。
伯父很孝順,每次回來都會推著祖母出去散步。要是在有太陽的日子,就可能在散步後,跟著祖母在院子裏聊天。
我那時很小,總會蹭上去,有些片段的記憶,大概是伯父問祖母一些麵相之術吧,祖母每到這時總會很生氣的樣子,說什麼這些東西學了沒用,對後代不好,不讓多問。
我四歲那年,祖母病重,揚言想要吃鎮上後山的竹筍,說那香味濃厚,有點青澀的苦味,總讓她想起她還在家做姑娘的時候。
路途比較遠,兩個姐姐在家照顧奶奶,母親剛生完弟弟不久,我就和父親出發了,搭坐著村裏一輛運沙的拖拉機。
那時竹筍剛出的季節,而那山自平地一片。好爬的很,根本不滿費勁。
父親將我放在地上,囑咐我在他一旁跟著,不要亂跑。
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那座山的詭秘。
傳說那山的深處很詭異,但凡進去的人都未見出來過,而林中的鳥也隻有進去的從未有出來的。
當然傳說隻是傳說,可能帶有某種誇張的描述。
但,每年那些進山尋藥的人卻是真的再也沒出來過,傳言說他們可能是被山神吃了。
由於年紀小根本不知道什麼,父親或許知道的更多點,但隻要在林子外圍,還是沒事的,總有很多人在那裏活動,但也不見出什麼事情。
許是走的累了,我竟睡著了。以至後來父親發現我不在他身後了。
父親或許尋了我一番,可是他終究沒有帶我一起走,而是一個人下山了。
許是,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拋棄我了吧。
在我的記憶裏,醒來後我好像是轉進了那片林子,盡管黑深深的,我也有些害怕,可是方向卻是沒有的,一味的以為出口就在那個方向,以為父親就在不遠處等我。
後來父親還是來接我了,隻是是伯父的意思。
.......
雖然他也不是真心要救我,即使他曾經利用過我,使得我恨他,可是在他死後我還是敬重他,因為他是我伯父,人民烈士顏建樹!
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我所有的痛苦,我所有的無奈,當然也包括,他曾給我過我曾以為是父親那般的愛。
是的,他已經死了,所有的恩怨都已經一筆勾銷了。
我告訴我自己我對他的所有回憶都隻停留在他碑上的那張照片上,心酸的不堪的欺騙的,所有的一切一切我都能忍受,我要大慈大悲的麵對他那張笑得燦爛的臉,當然,我不會告訴他,他的老婆跟另外一個男的結婚了,新房是他以前的那棟別墅,他的前任老婆生的那個女兒什麼也沒分到。
這大概就是他的下場吧,他能為一己之私出賣所有人,當然,別人也能出賣他。
這些事情就算我不說,他的那個女兒也該會來朝他哭訴的,那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夜幕下的城市仍然是寂靜的,雖然車來車往,高樓大廈發出耀眼的光,舞廳酒吧的音響吵鬧聲很大,可是這個城市還是沒有生氣,像步入老年的殿堂。
我端著熱茶,在自家窗前站著,我還是習慣,這樣看著外麵,觀望大千世界,俯瞰人生。
曾經也有個人像我這般,確切的說是我像他那般,因為我也是從他那學來的,學來如此姿勢,如此習慣。
那個叫溫晨的男孩,有著和我一樣的命運。
“溫晨,”我默念出聲,“這樣看著外麵的世界真好......”可是,溫晨,你再也聽不到我說的話了。
秋天的早上有點冷,微風卷席了整個城市,蕭寂的幾隻鳥兒大早兒在那叫秋,生機立馬增添了不少,這樣的風景,也是常常見到的。隻是叫的太多了不免煩躁。
我不是很喜歡鳥,總覺得鳥太聒噪,人不能太與它們親近,若是哪一天習慣了,便是離也離不開了。
就像我曾經養的那隻鳥,那隻鳥全身通白,像非塵世之物,然而在經曆塵世的洗滌後,開始通人情,然而它始終還是得離開,所以我寧願不要它來過我的世界,因為,我畢竟是人,我會不舍。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不養動物。
但是人又何嚐不是這樣,有的人你總嫌他太吵,可是當有一天他真的離開了,你可能就會想起他的好來。
我靜靜的望著那鳥,這樣想,我就不能怪它跑到認得世界。
因為,那鳥,就像那人。
我照常去上班,等著公交,手裏拿著剛在路邊買的麵包,抓緊時間吃早餐。
3路公交也照舊在7:20的時候路過這裏。帶走一大批朝八晚五的上班族群。
沒有坐到座位,車上又擠進來好幾個穿著校服的初中生,背著書包,我站在他們旁邊,羨慕著他們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