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世界美好如初1(1 / 2)

[夏珩]

我生活在中國東北部一個美麗的海濱城市。這座城市安寧平和,有著天空藍的基調。就連瘋狂肆虐中國的霧霾也沒能讓它失去這種藍色的魂靈。它染上霧霾這種病後,與病魔做了非常努力徹底的抵抗,不久後它便露出了大病初愈後的憔悴嬌豔的容顏。是一座讓人疼愛的城市。我愛它,以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熱度。我常常覺得我是這個城市的血小板,而一條條大大小小的路,就是這個城市的血管,我喜歡深入這個城市的毛細,看它繁華盡染,飽經滄桑卻風韻猶存的麵容。

我是多麼熟悉這座美麗的城市啊。我生活的觸角已經遍布這個城市每一根筋脈。它一手讓我成為了我,並且是我前十八年的生命最忠誠長久的陪伴者。直到我上了大學。

我的大學在一個相對閉塞卻繁榮得一塌糊塗的內陸城市。我一直覺得這座城市是土紅色的,除了金迷紙醉沒有什麼值得讓人留戀的特質。我就在這個土紅色的城市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

大學開學之前兩天,爸爸就執意開著車帶著媽媽送我去遠在將近兩千多公裏外學校。我坐在轎車的後座上,看著匆匆劃向身後的楊樹。那是2014年8月29日,夏天還沒有死亡。我離開了北城。

我們從北到南從東到西,跨過了中國好幾個省份,一路上我頭倚靠在車窗上見到了數不盡的城鎮。沒有一座讓我想到北城,沒有一座讓我忘了北城。北城盛滿了我短短三年的記憶,那些在心裏放了一遍又一遍的電影,那些讓我開始懷舊的可以稱為故事的記憶。

車上音響裏王菲用慵懶空靈的嗓音唱著: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終不能幸免。

也許早在三年前我步入北城一中的大門的那一刻起,我就步入了命運設下的殘缺的圈套。

得知我被北城一中實驗班錄取那天是我16歲生日,爸媽在我生日宴上向家人公布了這個消息。接踵而來的就是祝賀,全家人喜氣洋洋,姥姥姥爺對著家裏的小輩興奮地說:“看看人家哥哥,你們也要好好學習,將來上個好高中。”小小的世界裏,小小的成就,是大大的歡心。

酒足飯飽之後爸媽把我送到初中學校外的唱片店門口。這是我和趙一熙約好的地點。一下車就看到趙一熙拎著一個袋子一如以往地張揚著衝我飛奔而來,雙手環住我的脖子。身後爸爸的車緩緩駛走。

“生日快樂,小珩珩!”五十米之外學校傳達室的老大爺把目光從電視上移到了這裏。

“你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李大爺耳朵不好都聽見了。”我在她耳邊說。

趙一熙是我的發小,我一直沒能成功地強迫自己把“青梅竹馬”這個詞用在我們倆身上——兩個竹馬,沒有青梅。她在我幼兒園教育即將結束的時候轉到我的幼兒園,立即就與幼兒園幾霸成了鐵杆兄弟,變成了戰鬥力堪比紅色娘子軍的黑玫瑰。我這種人畜無害的孩子向來是他們下手的對象,無論是搶玩具還是玩遊戲。我幼小的心靈裏充滿了對趙一熙這個女魔頭的反感。在我終於要去上學前班的時候,我愉快地想終於擺脫了這群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