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新歡舊愛(1 / 2)

夜墨歡歌,蒙蒙濃霧從假山流瀉而下,深冬寒雪紛飛飄揚,染白了世界,迷了雙眼。一片銀色的世界裏飄來陣陣梅香,院中白芯粉蕾的海棠樹已經禿枝。

一抹紅色倩影挺立在聽寒院門口,身後站立著一位執燈少女。

少女已經被凍得直打哆嗦,嘴唇泛著青紫色,摸了摸冰涼的手,嗬出白汽勸道:“夫人,雪已經開始下大了,還是進屋吧,莫要凍壞了身子。”

披著貂皮鬥篷的女子輕輕搖了搖頭,懷中的暖爐早就涼了,卻已經不死心的張望著路口。眉宇沾上幾分憂愁:“還是再等等吧。”

少女歎了口氣,又得受苦了,這主子怎麼就是死心眼不開竅呢!還以為調來侍奉這位夫人,比侍奉那些未曾得過雨露的夫人們強,哪裏知道,這位是個自虐狂!

白心蕊瞥了眼少女,見其瑟瑟發抖,也不忍心她跟著自己受苦:“我再等等,你先進去吧。”

少女麵上一喜,正想門麵上來往幾句,一行人匆匆而至。

領頭的是王府總管李華生,穿著厚厚的毛絨寒衣,紅光滿麵,恭敬的給白心蕊行了個大禮:“恭喜夫人得王爺賞賜暖田白玉吊墜一對,奴才恭賀夫人身體安泰、如意吉祥!”

“賞賜?”白心蕊驚訝的看著李華生,對方趕緊一招手,身後奴才翻開了錦盒蓋子。醋碟大的精致白玉,紋理細致繁雜,潤澤溫和,芙蓉雨蓮雕刻得栩栩如生。最令人驚歎的是,大片蓮花雕飾竟然不傷白玉天然精粹。那一份薄透晶瑩,當真乃世間無價!

但白心蕊並不為上次所動,眉宇間帶了幾分關切:“王爺今兒又不來了嗎?”

“山西那幾位大人夫人也該知道,家裏沒個掛念的人。爺心疼各位大人年夜孤苦,這不,把各位大人留了下來,在正廳把酒言歡,打算共度年夜。”李華生也不是個省油的下人,這些個巴眼瞧著上頭垂憐的女人得罪不得。雖然白心蕊並不太得寵,可保不齊明兒她便王八翻身,成了貴人。臉上摞了一堆褶子,陪笑道:“可爺丁點兒沒忘記夫人,怕您等久了特地差了奴才通知夫人一聲,今兒晚上就不來了,還命令奴才撿了這對貢品暖田白玉配飾給夫人。這玉可是冬暖夏涼的靈物,這帶在身上,一年到頭兒順順利利不說,還強身健體、養氣駐顏!”

李華生狗腿似的說了一通,可白心蕊隻聽到‘不來了’三個字。清冷的目光越過重重夜色,看向東邊,低低涼涼的聲音清婉音絕:“妾身謝過李總管,顏兒。”

執燈少女連忙上前接過禮物。

李華生稍一拱手:“夫人眼下便去歇著吧,奴才告退。”說著,幾人便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白心蕊抖了抖身上的積雪,臉似乎被凍得僵硬了,表情都顯得十分生冷麻木。

顏兒眼見主子失望,卻不知安慰,反而為剛才那李華生的言辭所不齒:“哼,爺也真是的。饒是自個兒不來了,也不該派個不像樣的東西來搪塞夫人,平白讓夫人等了許久。我看,這狗奴才準是看東院兒那幾位夫人得寵,率先去了那些個別院,壓著夫人的時間。如今還尋著什麼王爺宴請群臣的借口,昨兒我還聽王爺說要跟王妃守歲,今兒不可能變卦!”

“休得胡說!”白心蕊猛一回頭,冷冽的目光盯著顏兒的臉,嚇得顏兒縮了縮脖子。但後者卻覺得委屈,扁著嘴道:“夫人莫要責怪奴婢,奴婢也是就事論事。昨兒王爺是這麼說的嘛!”

白心蕊橫了顏兒一眼,轉身朝東邊兒走去。

顏兒回頭看了眼院子,連忙捧著暖玉跟上:“夫人,您去哪兒?”

“本夫人的行程,還要跟你報備不成?”白心蕊的臉藏在厚密的貂毛之中,隻露出一雙泛著冷冷光輝的鳳眼。漆黑的眼眸蒙上失望的塵,她已經一個月不曾看見王爺了。心中棚滿的愛意太過沉甸,已經壓得她喘不過氣,再見不到他……或許今天,能是個答案。

長廊洞庭,四麵侵襲的寒冷已經不足以撼動白心蕊的內心。

隻見一麵也好……哪怕一麵……

腳步匆匆,仿佛追趕著那些逝去的時光。別人說一日不見日隔三秋,她如今已是恍如隔世。

步入金堂廳大院,白心蕊聽得聲聲絲竹之音,悅耳動聽,好似仙音渺渺。偶有美姬俊男歡笑之聲傳出,前方門戶中散發出暖光的地方,好像西方極樂,與自己隔著一條銀河,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大廳之內觥籌交錯、鶯歌燕舞。華麗的大廳金碧輝煌、琉璃玉器,連地板都是珍貴的漢白玉鋪墊,這奢靡的程度一點都不遜色皇宮的酒池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