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6章 番外四(1 / 3)

“為這個也值得發這樣大的脾氣,快消了氣兒,傷身子呢,她既不規矩看管起來便罷了。”說著揮了揮手,年氏已經站不起來了,柳條一樣纖巧的身子簌簌打著顫,她帶進來的丫頭更是怕的死咬了嘴唇不敢動,還是珊瑚叫人把年氏架到外頭去了。

年氏被拖到門邊兒,羞憤欲死,又一聲“四郎”衝口而出,周婷怔了一下。剛才那一聲多是歎惜苦澀,這一聲卻滿是憤懣跟質問。胤禛眯眼瞪著年氏,太監見狀趕緊停下來,胤禛不聽倒罷,聽了她這一聲兒皺起了眉毛:“堵了她的嘴。”

周婷卻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是年氏那句“四郎”?可他們倆單獨在一處的時候她都是知道的,難道不成那短短一柱香時間就叫年氏纏綿的喚起了四郎來?連她都沒這樣叫過呢。

可看胤禛的臉色這樣壞,也知道這許是年氏心裏常叫的這時候脫口而出了。胤禛不提她也不問,隻按著平日裏的行事給添過茶湯,再把奏折分撿好,一疊疊的放在案上,坐到燈下摸出沒做完的針線紮上兩針,再抬眼去看胤禛。

神思不屬捏著針就往肉裏紮,輕“嘶”一聲,胤禛擱下筆踱過去摟了她的肩,看她含著手指頭蹙眉就拍了背哄她:“紮疼了沒有?”心裏也明白年氏的舉動讓人起疑卻不能分說,隻好把周婷摟進懷裏,仔細端詳著她的臉,忽而勾了唇,這一個才是他熟悉的放在心上的人。

周婷心裏那點不安全融化在胤禛的懷抱裏,燭火映著她的臉一片嫣紅,胤禛拍個不住,漸漸把周婷的睡意拍了上來,胤禛怕她走回體順堂著了涼,就讓她歇在東梢間裏頭,自己重回案前批起奏折。

周婷一睡,胤禛又些心不在焉了,他望著周婷的睡顏發怔,東梢間裏暗了燈,胤禛就這麼坐在床沿上,手背撫在她臉上怔怔出神。那句四郎一下子讓他想起了年氏,上一世的年氏,年家的嫡女。

他跟年氏的那些情投意合仿佛冬天禦花園裏綁的假絹花似的,遠看極美豔,近看卻一絲生氣也無。孰真孰假,他終於分辨清楚,探手伸進錦被之中,勾了周婷的手握在掌心。

這個年氏既能如願嫁進府來,便不是個會安份的,所幸不曾臨幸過她,若有寵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樣的心思。東梢間裏隻亮著一盞小燈,那一豆燈火照出外頭剛抽了條的枝芽,風一吹便細細的動,投到窗戶上是暗幽幽的影子。胤禛的輪廓在夜色裏顯得格外柔和,低頭在周婷額上輕吻一下,幫她掖了掖被子,站起來往外走去。

這輩子既是庶姐進了宮,嫡出的那個自然就由著家裏發嫁了,她姐姐在京裏風評不好,妹妹自然也沒個好歸宿。

年家也曾想過給小女兒也攀一門好親的,可京裏人家哪會不知上位者的意思,見康熙沒恩典就曉得這家的姑娘不能要,年家這個小女兒硬生生遠嫁到了外地。年家主母覺得自己的女兒受了庶女牽累,接著了年氏的信也捂著不拿出來,叫年氏吃了暗虧還不知曉。

由著太監把謹嬪從養心殿裏拖回去,這可不是打臉了,這是把她的皮都給扒了下來,簡直要了她的命。年氏原來心裏再存著青雲誌,又突然知曉胤禛竟是她的四郎,狂喜之下被打進了泥裏,釵斜鬢歪,整個人灰撲撲的沒了一點生氣,一院子的人都瞧見她是怎麼被帶回來的,根本沒有人敢伸手去扶一把。

年氏臉上一片死灰,蹣跚著站起來往屋子裏去,遊魂似的飄蕩蕩,她的宮女被帶去嬤嬤那兒重新教導規矩。景陽宮裏竊竊之聲不斷,年氏耳邊嗡嗡響著,嘴裏喃喃“四郎,咱們的情份你都忘了嗎?”

先是一字一句的自問,突然就拔尖了聲兒,破空一聲:“四郎!咱們的情份你都忘了嗎?”嚇得宋氏身邊的宮女摔了碗碟,院子裏靜得落針可聞,幾個住在一個屋裏的小常在麵麵相覷,誰都不敢發問,等了好半天年氏的屋子裏才聽見一絲聲響,就在眾人都緩了口氣,往外頭一探頭,燈火明明暗暗影影綽綽,壓在喉嚨口的疑問不及問出,就聽見年氏屋子裏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