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多等人趕到金剛塔下,不容停頓,一麵傳達了王弼不許濫殺的命令,一麵將陣勢撤開一角,同時派人喊話,說明繳械不殺。一切正井然有序地展開,忽然有人仰頭指點道:“那是什麼情況?”韓多循指而望,隻見塔頂方向一團巨大的金影……
“轟!”
在猛然的一聲巨響之後,振聾發聵的鍾鳴撕開每一個人的耳膜,不絕於耳的餘音似在心肺之間震蕩!碎裂的石磚在空中激飛飆射,泥土如大雨一般澆落在失色的甲胄上。有人奮力喊道:“趴下!全都趴下!”然而這聲音也消失在混亂中……
良久,韓多揉掉眼中的砂土之後,有些踉蹌地站起來。他環顧四周,身邊的將士陸續站起,身上的沙土簌簌而下。突然所有人的眼睛都定住了,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口大半沒在土中的金鍾,飛塵隱現之間,一個逆著光巍然屹立的人,正在斜矗的鍾頂垂首頌念,聞所未聞的經文揚起,如夢話囈語,如黃鍾大呂!
“鬱金剛,是鬱金剛……”韓多在口中念著那個名字,似乎忘記了金鍾墜落時所遭受的沙石和音波的衝擊,胸口開始嗡嗡作響,好像擂起緊密的戰鼓;與此同時,他再一次地環顧左右,所有那些布滿煙塵的臉上都展現出同一種興奮的神采:同樣的戰鼓也在每一個人的胸膛裏響起!這無聲的鼓點已經連成了一片,壓過了金鍾的餘音,壓過了金剛的誦念,戰意像空氣中還未湮滅的沙塵一樣縈繞周身,韓多就在這一刻振臂高呼道:“殺鬱金剛者,坐地升階!兄弟們,殺!”
偃月刀第一個砍向鬱金剛。韓多單腳一點,以一個蜻蜓點水的身法高高躍起,半空中刀上白光一抖,自右往左直劈鬱金剛的脖頸。
“利可以斬馬”而名“斬馬刀”,偃月刀脫胎於斬馬刀,利且重,一刀之威,威不可擋。韓多浸淫刀術,刀功深厚,又兼臂力驚人,有單手扳翻戰馬的事跡,軍中人稱“臂上走馬”。韓多的這一刀橫掃而去,是全力以赴的一擊,手上還暗藏著削、刺、翻、拍四種應變後招,無論對方如何閃避,都由不得他不吃上一刀。
金鍾上的金剛,麵目慈悲,大耳金環,斜挎金數珠,麵對拔地而起的韓多,居然佛衣坦坦,不動如山,眼中卻驀地閃出兩道凜凜的金光。
韓多的眼睛正好對上這兩道光。他的眼睛好像被蟄了一下,手上力氣驟然泄散,勢在必得的一刀居然成為強弩之末灰飛煙滅。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忽然麵上一暗,正臉已被一隻大手罩住,五指鉗扣臉骨,一副七尺長身居然就這樣被輕而易舉地捉在了半空!
無論是天神下凡一般的出場,還是雷霆乍震一般的出手,鬱金剛甫一現身,就不得不讓人心尖顫抖!方才對著韓多的那一擊,震碎了鬱金剛上身的衣衫,那些裸露著的異常飽滿的肌肉裏,似乎在散發著肉眼所能見到的澎湃戰力,就算是久經沙場的戰士,也要望而卻步,萌生退意!
鬱金剛扭動粗壯的脖子,青筋盤曲的大手越來越緊,深刻的法令紋一動,露出一種狂傲的蔑態:“蚍、蜉、撼、樹。”。
忽然他濃眉一挑,口中道:“你說什麼?”同時把手臂拉近,似乎要聽清韓多的垂死呻吟。
他聽到的是:“放、屁。”
就在此刻,韓多垂放的右手猛地一動,偃月刀橫掃而去,直切對方肋下。這一記突襲出乎鬱金剛的意料,隻得放開右手,用手臂去格杆身;同時左臂暴展,想要重新抓住韓多。可是韓多豈能讓他得逞,半空中雙足在鬱金剛腹部一點,借力彈開,一個翻身,有些踉蹌地落在地上,兩手在沙土裏一抓,揮出兩把戰刀。
鬱金剛冷哼一聲,他揮動雙臂,舞動起那杆六十斤重的偃月刀,頓時虎虎生風,寒光霍霍,如翻掌一般容易,直將戰士們都看得呆住了!忽地將刀往金鍾上一頓,額上金光大漲,口中暴喝道:“格殺!”這一聲落下,金鍾周圍的沙土陡然翻動,湧入到在人群之中,還不等有人反應,地表下的金剛杵已經刺進戰士們的腳掌小腿甚至下體!不絕的哀嚎聲中,一個又一個戰士接連倒地,一旦躺倒,又立刻被金剛杵一下一下地刺穿!數以百計的“泥龍”在人群腳下中遊走,刺殺無數根本來不及反應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