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三九寒冬,寒風刺骨。路上行人稀少,偶見幾人,也是緊裹衣衫縮頭藏腦,匆匆而行。
天上風雲變幻,已開始醞釀著下一次風雪,這已是入冬的第三場雪了,看情形,這次風雪較前兩次更大了。
在通往北門的朱雀大街上,各行各業都已開始歇業,本來就沒有多少人的大街上就顯的更冷清了。此時已近黃昏,風雪的來臨更加速了人們想回家的心情,說老實話,這麼冷的天誰願意在戶外長時間逗留,若非為了糊口,估計大家早就回家去了。風雪的來臨正好給了人們一個好的借口,就算偷一次懶也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天色漸暗,風似乎小了,但天上已開始飄起了雪花,開始時還是悉悉落落,不久已遍布天空充斥著每一寸空間。
大街上似乎已沒有人了,至少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店鋪也都關上了門,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這時,一陣“咯咯咯”的聲音傳來,聲音小的讓人幾乎以為是自已耳朵的錯覺,其實,若非街上這麼靜,任誰也聽不出這麼小的聲音的。
循音望去,卻見一處店門外正蹲座著一個人。說是一個人,還不如說是一個孩子,大約有十五六歲的模樣,雖是冬天,卻隻著一襲單衣,全身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上下牙關直打架。我們聽到的聲音便是牙齒打架的聲音。
他顯然是一個乞兒,如此冷的天,不知道他怎麼能堅持到現在。但看樣子,他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他已頻臨死亡的邊緣。
街道上清清冷冷,一個人也看不見,誰也沒有注意一個糼小的生命正在慢慢枯萎死去,風開始大了起來,似在哀號。
正在此時,街道一頭傳來一陣馬嘶聲,隨著急促的馬蹄聲,一匹健馬如飛而至,經過那小乞兒時,其中一名騎客忽的手一揚,一條長鞭如長蛇般卷起,像長了眼睛般纏住那小乞兒,跟著一回手,那小乞兒隨著長鞭飛向馬上的騎客,不偏不倚的落在騎客身前,那騎客左手一揮,將那小乞兒裹在了寬大的披風中,跟著頭也不回,策馬飛馳而去。整個過程迅如疾電,讓人幾疑眼花。
暴風雪終於來了,大街上依然不見一個人,誰也不知道,剛才有一個小乞兒被人帶走了。似乎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一個人,誰也不會在乎他的死活。
現實的殘酷亙古以來從未改變過,美好的生活從來都是屬於那種有錢有勢的人,普通的老百姓也隻能在夢中期待那些想也不敢想的生活,一切在現實生活中得不到的,在那裏都會得到,但卻永遠不會成真。每當夢醒時分,空虛失落便充斥在心頭,留下更多的惆悵。但心底卻不自禁的更懷念那種夢裏的世界,期望有一天自已醒來會美夢成真。
此時,就有一個人在做著永遠不會成真的夢:在一間又寬又大的房子裏,一個大火爐烤得整個房間熱乎乎的,床上有著厚厚的棉被。桌子上放著一碟又白又大的镘頭,旁邊還有一隻烤雞。這一切是多麼美好呀,他隻敢期望這麼多,但他心模模糊糊的知道,這是永遠不可能的,因為他知道自已快死了。不知道天堂是不是有這些,為什麼自已會覺得這麼曖和呢?是不是,已經到了天堂呢?
夢總是要醒的,不管是好夢還是壞夢。如果你醒了的話,你想不想看到夢裏的願望成真呢?如果你真的願望成真,你會有什麼感覺?是不是很驚奇,又不敢相信,不知道自已是死了還是活著。
小乞兒醒來時就是這種感覺,事實比他在夢中看到的更難以相信,不但有著又寬又大的房子,還有著更多他見也沒有見過的東西,不但有烤雞,還有很多他想也不敢想的連名字也叫不出來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