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高遠彈身而起,嘴裏還高喊:“你在哪裏?你在哪裏?楊……”可話剛喊道這裏,高遠立馬住了嘴。因為他敏銳地發現,自己周圍情況的變化。紅羅鬥帳,四角香囊,衾似古絲,枕似圓木,空氣中飄著一股不知名的熏香。最要緊的是周圍還有一群女人在嚶嚶哭泣,他們身著古裝,有的梳著雲髻,有的紮著總角。
坐在床頭的一位婦人似在五旬左右,見高遠突然坐起,紅腫哀傷的雙眼陡然變得欣喜若狂。隻見她一撲上來,便在高遠身上摸來摸去,嘴裏還邊嘮嘮叨叨:“慕雲我兒,你終於醒了,甚好,甚好啊!”婦人眼裏流著淚,臉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減。
這婦人一身華服,滿頭首飾,珠光寶氣,雍容華貴,一看便知是一個頗有身份的人物。
一個妙齡少女走上前來,細細看了看高遠的氣色,這才鬆了口氣,對身邊的婦人道:“娘,您放心吧,四弟已經緩過了那口氣,隻需休息一兩日,便無大礙了。”
高遠此刻雲山罩霧,往事紛繁雜亂,曆曆重現:自家對門的鄰居李園綁架了一位有“民歌精靈”之稱的美女歌手楊思思,而那位美女甚為機智,以手機打上“報經”二字扔給自己求救。
高遠依稀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本來還應該在文學社工作,可突然聽聞自己昏迷一年的爸爸高迪蘇醒,立馬欣喜若狂,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這才遇上了這麼一出。
救人是美德,何況救美女?高遠當時也沒想太多,一邊報警,一邊追上自家那幢房子的頂樓,希望能穩住李園,拖延時間,如果有可能便伺機救回楊思思。
他知道李園是個商業精英,後來為自家秘書美色迷惑,被卷走大量資金,他本來欣欣向榮的企業隨之破產,並且負債累累。有個黑道出身的債主對李園欠錢不還極為不爽,便派人將李園的老父和兒子一並幹掉了,從此李園陷入癲狂狀態。他經常晝伏夜出,帶一些形形色色的女人回家。高遠夜班多,所以經常撞見,可第二天從不見一個女人從他房裏走出來過!
現在李園綁架楊思思,高遠一下子通通明白了!因此他變得惶急無比。誰知在這火燒火燎的時刻,撞上一個鄰居,說老爸高迪想要馬上見到他,便不由分說把他拖回了家。
高遠心裏正著急呢,那有什麼心思聽老爸說話?反正高迪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堆高深莫測的話後,就把早逝的媽媽送給他的鐵戒指轉給自己了。
隨後,高遠推說有事,便急衝衝趕上了樓頂。此時楊思思的脖子上還架著刀,高遠立馬開口做說客,曉之以理不行,就動之以情,極盡唇舌之功。最後李園還真有那麼一刻動搖,於是高遠趕緊示意楊思思脫離魔掌,到自己這邊來。
也不知楊思思那美女是鎮定自若呢,還是被嚇得傻了,反正衝自己感激一笑之後,沒有任何逃跑的意思。高遠情急之下,伸手去抓。而李園卻已經跳出了他的情弱之時,抓著楊思思便往後一甩。誰知樓緣太低,楊思思嬌呼一聲,便成了自由落體。高遠縱身一抓,兩隻手正好抓住她的一雙玉腿,高遠沒有借力,便一並落下樓去。
再一醒來,高遠就到了這裏,他現在對自己的處境雖不是一覽無餘,卻也能看到冰山一角。他是個相當敏銳的人,對於此刻他所處的境地,心裏豈能沒譜?隻是他如何能舍得下後世的老爸,舍得下自己那群狐朋狗友,那份辛苦打拚的職業,那份自由自在的生活?
穿回古代,就意味著有新的人生、新的際遇,新的義務、新的責任,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他知道在一個新的環境裏要適應過來,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尤其是他這種在後世過慣了現代生活的人,來到一個沒有電燈、電話、電視、電腦的時代,適應起來就更加困難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高遠隻覺有說不出的苦,從心理上講,這種近似於神話的經曆,對一個現代人是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的。但一旦身入其中,就覺得不是那麼個味兒了。
“四弟?”那妙齡少女覺得自己這四弟極是反常,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四弟莫非是在心怪江雨綺小姐將你推下柳月湖?”
高遠本就因擔心難以適應古代生活而煩惱,這位便宜姐姐竟還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心裏不由得更加鬱悶。這股煩悶之氣直衝頭頂,高遠不由自主地爆喝一聲:“夠了!”起身便朝外跑。
婦人和那少女麵麵相覷,眼睛都現出了一種驚訝的光芒。隻是驚訝歸驚訝,人還是不能讓他亂跑的。那婦人連忙向身邊的人下令:“快,追回四公子!”
高遠漫無目的在大街上遊蕩,木石結構的古屋,青衫錦袍的行人,吆喝買賣的商販,淳樸古色的商品……一切的一切都在印證著高遠已經穿越的處境。
自己要何去何從?是要留在這莫名其妙的古代,還是想法子回到現代去?高遠心裏在矛盾著。不知不覺,便已到了城門口。望著高高的城樓,高遠不由得想起了救楊思思從高樓跳下的情景,不由得一陣感慨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