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宣和四年,徽宗當政。
鴻雁樓位於汴梁城東。
此地雖然和南麵鼎鼎大名的青樓街鎮安坊隔了幾個街區,但來此消費的食客卻並不少見,辰時未到已是絡繹不絕了。
秦沐斐一身儒雅素袍踏進了鴻雁樓,一臉肅穆正直的秦大蹙著濃眉尾隨其後,挺直背脊,目不斜視,眸光中散發著不可掩飾的鄙夷。
若不是為護主,這種****雜亂的環境他委實不願前來。
“哎呀這位爺長得可真俊,是頭一回來咱們鴻雁樓吧,仔細瞧瞧咱樓台上空閑的姑娘們,挑幾個中意的伺候爺吧!”花枝招展的老鴇扭著腰上前迎人,揮舞著手中的汗巾笑著攀上秦沐斐的手臂。
“讓開!”秦大一個箭步閃上前擋在兩人之間,大掌握在刀柄舉在老鴇麵前警示,怒目一瞪嗬斥道:“我家少爺是來找人的!”
“上我們鴻雁樓的爺哪個不找人?老娘我親自來招待是給你家少爺麵子,你這老東西如此凶悍做什麼?下人就該有個下人的樣子,還真當腰間別把大刀就能在我們樓裏耍弄?”老鴇臉色一橫顯然因為秦大的動作發怒。
凶悍的,鬧場的,她這把年紀見過不少,當真不是膽小的。
“你――”
“秦大。”
秦沐斐溫軟平和地開了口,隻一句便讓秦大收住了即將出口的惡言。他勾動唇角上前對老鴇躬身作揖,謙和地說道:“這位便是商中女豪傑殷老板吧,在下雖是個書生鮮少出戶,卻也曾聽聞殷老板在經商方麵的造詣,據聞鴻雁樓如今可是天子腳下的第一‘多元化’酒樓,今日特前來長長見識,家仆耿直粗鄙,望殷老板切莫怪罪。”
“少爺……”
“秦大,奉上銀錢托殷老板給開個包間,咱們難得來一趟,自然是享受為主,其他的規矩束縛暫時擱置,今朝有酒今朝醉嘛,殷老板你說是不是?”秦大剛想開口便被秦沐斐打斷,隻見他笑意盈盈吹捧得老鴇笑得合不攏嘴,兩人走在前頭上了一側樓梯。
秦大蹙了蹙眉,極力克製情緒瞪著前方那顆插滿步搖的腦袋跟了上去。
若是讓人見到叱吒綠林、多年來從未露過真容的隱形盜魁――秦大胡子在青樓的這幅嘴臉,隻怕他在兄弟前的威懾力也一掃而光了。
大把的銀子出了手,開好了上等貴賓包間,老鴇搖著腰肢下去讓人準備帶姑娘上去給客人挑,屋內隻剩了秦沐斐主仆。
“少爺,您是來找少奶奶的,跟那老妖婦打什麼交道?少奶奶在這種地方待半年了,您不該在這兒等著。”秦大是秦家老忠仆,平日對秦沐斐雖過於尊崇,但也是看著他長大的,眼下涉及到主子的形象問題便也敢直言幾句。
秦沐斐不以為意,噙著笑意說道:“你不覺得那張鬼臉挺有意思?一笑起來掉落的粉都能做個饅頭,臉上的褶深得可以藏糧。我倒真沒閑情逸致留在這兒挑姑娘,所以,這個任務就隻能交給秦大你了。”
“少爺,您的意思是……”秦大詫然詢問。
“我自然是要去找你家少奶奶。秦大,以良民身份存在於京城可不比咱們在道上瀟灑,天子腳下能在同行位居第一就說明這鴻雁樓背後有貴人相抬,門麵上該有的禮貌咱們也得給了,挑兩個姑娘喝著酒等我。”秦沐斐拍了拍秦大的肩膀,在姑娘們進門之前翻出了窗子,直接奔向了後院。
鴻雁樓的後院,東南角的幾間廂房為杜淩所用。
三間房分別為藥材庫、診間、臥房,她在這家青樓生活已有半年之久,憑的自然不是相貌技藝,而是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