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大王,這人不堪受刑,已經死去。”這是陰素華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然後,一個高大的身影朝她走來,伸出一隻冰涼的大手探到她鼻尖下。
她立刻明白過來,報告死去的人,就是自己。她忍住渾身刺疼,一動也不敢動。屏住呼吸。
那隻手在她鼻尖停留片刻,收了回去。一個低沉的聲音緩慢說道:“今兒上危郡一役,中魏國太子被殺,二王子被擒,二十萬中魏國青銅軍將士死的死,降的降,餘下脫逃者不足五百餘人。我軍大勝,本是天大的喜事。本帥本想好好折辱這二王子一番,以出胸中多年鬱氣。沒想到此人如此不堪,幾板子下去,這麼快就死了。沒趣沒趣,實在沒趣之極。”
“衛將軍,這二王子死了也罷。帳後不是還有一幫中魏國降將,等著聽候發落嗎?”
“哼!降將!他們食中魏國之俸祿,得中魏王之供養。大敵當前,一個個沒想著精忠報國,眼看不敵,為了保住一條狗命,一窩蜂擒了這二王子前來投降。他們以為跪倒在我的腳下哀叫乞憐,我就會饒恕他們嗎?想我衛家一門上下五百餘口人,當初如何慘死在他們的讒言陷害之下?他們當時可想過今日下場?”他大步朝帳中走去,吩咐道,“來人,拖出這二王子屍身,懸掛轅門之外,暴屍三天。派使者持書火速去往大魏國都城黑岩城,”他停住腳步,蹙眉思索片刻,續道,“告訴中魏國國主,要想贖回他兩個兒子的屍體,得書後三日內立刻交割中魏國東域二十城於我大齊國。否則我就把他的兩個孩兒碎屍萬段,拿去綠海中喂魚。再揮師直搗黑岩城,活捉那老王八國主。”
“好疼!”陰素華暗自咬牙,幾個兵士走來,把她粗魯地用繩索胡亂捆綁成大粽子般,抬起朝大營外走去。渾身如萬螞鑽心般的疼痛感,令她無法忍受,險些在路上呻吟出來。
兵士把她的身子用繩索吊起,緩緩拉上旗杆頂端。
兵士的腳步聲走遠,她打起精神,睜開雙眼打量四周。她眼前,長發隨風飛舞。溫暖的夕陽照在她身上,鍍出一圈金光。遠處,橫七豎八躺著無數的兵士屍體。另有許多兵士在打掃戰場。
“我哪來這麼長的頭發?”她記得自己為了參加大學新生軍訓,特意剪了短發。她舔舔幹渴的小嘴,暗自哀歎道:“我這是在哪兒呢?”
她的記憶裏,自己正在練習打靶,也不知從哪兒飛來一顆子彈,正正命中她的頭部,“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在這兒?聽那人說話,我還是什麼二王子。王子,不都是男子才做的嗎?我是個女生,就算是穿越了,上的也該是公主的身體啊!”
她想到這裏,忍住疼痛,暗自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沒錯啊!這明明是個女子的軀體。不過,是有點不對。她咬牙細細一想,問題在胸前。她的胸口部位,緊緊密密纏著布條。
“難道,我穿越了,上了個西貝王子的身體?”
她想清楚這點,一身的疼痛感更加劇烈。那種疼感,好似要把她的靈魂從這具軀體中生拉活扯出去。
“我不想死去!”她嘀咕道,卻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陰素華做了一個夢,無數不是她的記憶碎片在夢中慢慢拚鬥成形。她感覺好像走了很遠的路,仿佛這路一直走著,走了十九年。
夢中,她仍名叫陰素華,出生在一個名叫顯周帝國的國度中。隻因顯周帝國皇帝荒淫無道,皇室衰微,各路王侯不奉皇室號令已久,紛紛自立為王,互相攻訐。她的曾祖父,也隨之擅自改爵稱王,在不停征戰中,兼並附近十來個中小國度,建立中魏國。
現今顯周帝國被分為四國,即大齊,中魏,顯周,強秦。
她父親陰世章世襲中魏王,雖在位二十多年,不僅未能開疆拓土,反而在最近五年和大齊國不停戰爭中,連連失利,不斷割地賠款求和,忍辱求生。好端端一個強國,變得國力衰微,民不聊生。
顯章王雖後宮佳麗三千,然體弱多病,子嗣艱難,在四十歲上一胎雙袍,喜得貴子,大喜之餘,遂立其母為後,即陰素華之母。後兩年,其母又生一女,名喚陰耀華,即她的妹妹。這雙生子,大的立為太子,小的就是她。她自幼被母親買通宦官嬤嬤,隻說兩個都是男孩兒,隻為鞏固自己王後之位而已。從此,她就在中魏國女扮男裝,生活至今。
夢到最後,她在戰場上激烈拚殺。她手握一杆白銀槍,槍花飛舞,水潑不進。四周無數將士,慘叫著倒在她白銀槍下。
正這時,幾位太子身邊的將領朝她飛馬跑來,嘴裏大喊:“二王子,太子被衛恨天所殺,我軍大敗,你雖勇武,然獨木難撐,快快隨我們逃回白蘆城保命要緊。”
她聞言有如晴天霹靂,太子勇武剛毅,對她也是友愛有加。她忍不住淚流滿麵道:“此言當真?太子哥哥果真……”她心神大亂,仰天長嘯。嘯畢,咬牙恨恨道,“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她拍馬舞動手中白銀槍,義無反顧朝敵軍衝去,槍槍不空,挑落敵軍。
幾位將領麵麵相覷,心意相通,一起揮動手上武器,殺開敵軍眾兵士,擁到她身邊。她本以為這些將領被她感染,隨她拚命來著,孰料一將在她身後橫槍一掃,把她硬生生打落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