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天氣,變幻莫測,昨夜還星光璀璨,明月高懸的天,剛到黎明破曉時分,卻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勢驚人,下到天明之時,積水三尺。好在“懸天鏡”地勢甚高,便在下再大的雨也不會漫進“正德山莊”之內,但這雨一下,眾人足不敢出,心情也鬱悶了起來。
這一日,段天明吃了張回春開的藥,果然瘋性大減,言語也不再像先前那樣含糊不清,能分清各人的名字來了。
這樣一來,眾人大喜,都由衷的對那精瘦老頭敬佩了三分。
段弈更是神情大好,守在段天明身邊寸步不離,相聚的時光短暫,他已決定,再過兩日,便起程西去,這份難得的時光,使他倍加珍惜。
段天明雖然依舊渾渾鄂鄂,但卻不再發瘋傷人,纏著段弈玩這玩那,開心之時,哈哈大笑,段弈看在眼裏,心中頗感安慰。
就這樣,時光匆匆而過,轉眼之間,便到了第二日晚上。
這一夜,依舊大雨傾盆。
段天明在吃過藥之後,與段弈玩了一會,便沉沉睡去了。
夜色漆黑,天邊烏雲翻滾,驚雷陣陣,偶麵伴隨著巨大的閃電,劃破天際,穿透層層烏雲,乍現天邊,刺人眼目。
雖是大雨之夜,虞仲與淩霜二人依舊定時巡邏,南海漁妖,事關緊要,越是在這樣的雨夜,越要更加小心,否則,被歹人鑽了空子,襲上山來,那便是大大的不妙。
虞仲與淩霜二人乃是天儀門後輩精英,道行精深,二人心思縝密,再加上有了二十一年前的那一場變故當教訓,二人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依然像往常一樣,頻頻在各個路口要道與海眼之外奔走查看,冒雨前行。時值深夜,數次查探之後,各處無恙,二人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莊內,打坐入定了一番,便熄燈睡去。
但,即便是如此,南海在這一夜,依舊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個精瘦的老頭,此刻潛伏在夜色之中,冒著大雨,身形如電般地向南海海眼之處飛身而去。
大雨傾盆,眾人沉沉睡去,誰也不曾注意到,那個行醫老者,此刻借著夜色,頂著風雨,正在實施他那精心策劃了許久的大計。
寒風刺骨,冷冷地灌了進來,段弈身子一顫,驚身而起。
燃燈一望,但見窗戶輕開,冷風便是從那裏灌了進來。
“咦?”段弈驚了一聲,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入睡之前牢牢的關門閉窗,此刻,那窗子怎麼又會輕輕開啟呢?
冬夜苦寒,尤其是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更是會緊閉窗門,不然,刺骨得寒風如同生了眼睛一般,風縫插針,冷冷的灌進房來,讓人難已入睡。
段弈心有疑問,走上前去,伸手開窗。
夜色沉沉,遠外,一股妖風帶著一團黑氣在雨中盤旋而去。
黑氣迅速移動,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遠處。
若不是段弈修為高深,眼力過人,這茫茫夜色之中,如何能看清遠處的那團黑氣?
“不好!”段弈心跳加速,利馬穿上衣物,單手一伸,聚靈神劍感受到了來處主人的召喚,化作一道清芒,飛了過來。
“啊……”便在此時,莊內傳來了一聲大響,聲音淒厲顫抖,發聲之聲似乎便是那管家吳二。
段弈大驚,也不顧得遠處的那團黑氣,緊握聚靈神劍,迅速的向父親段天明所住的廂房奔去。
這些年來,段天明偶有晚上發瘋之時,眾人自是放心他一人居住,於是便由吳二負責他的日常起居,便是晚上也與他同睡一房。
段弈剛一出房門,便見吳二臉色蒼白地跑了過來:“公子……不,不好啦!老爺出來了!你快去看看吧!”
語聲未落,段弈箭步如飛,迅速向段天明居所奔去。
房門開著,想必是剛才吳二走得匆忙不及關上,寒風冷冷,從院落之中灌了進去。
床前,隻見段天明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不斷的顫抖,嘴唇喃動,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氣息受阻,便是他用盡渾身氣力也叫喊不出半句。
段弈大駭,連心奔上前進去,摟著段天明的身子悲鳴呼道:“爹爹!你怎麼了——吳管家,快說,這是怎麼回事?”
吳二跟在隨即也奔了進來,見段天明如此,身子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剛才……剛才我聽見老爺不斷的在呻吟,便覺有異,起身一看,見老爺口吐白沫……我,我大驚之下,便立即去叫公子你來,卻沒想到老爺從床上摔了下來,嗚嗚……”說到此處,吳二心中一酸,鼻涕流出,大聲的哭了起來。
見父親如此,段弈不加多想,側出手來,便要給段天明渡入真氣,不料四手一觸,但覺段天明雙手冰冷,沒有絲毫溫度,大驚之下,他不及多想,連忙運起“大善清明道”將自身真力源源不斷地向段天明體內注去。
如此過了一陣,段天明情況略有好轉,雙眼一睜,意有深意地向段弈望來。
段弈大喜,泣道:“爹,你醒來啦!感覺好些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