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厲絕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聲振四野,如同被困於九幽地獄的惡鬼發出的怒吼狂嘯!
“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由淒厲怒吼瞬間轉為幽怨的怒吼狂笑,好似一個哀怨的婦女在那無休無止的仰天長嘯。
百年的歲月,彈指而過,那些在心中鬱積了百年的情感,在這一瞬間驟然爆發,如驚滔拍岸,連綿不絕。
那個千年青蛇化身的青衣女子,就這麼呆呆地站在飛虹橋上,頭頂皓月,聲嘶力竭的仰天長嘯!
黑暗深處,似乎有著千萬怨靈跟著她一同咆哮,聲音淒惻,震荒四野!
久久過後,那淒厲的狂笑之聲終於停了下了。
或許,是累了吧!
縱然是千年蛇精,在被困百年之後,心中,隻怕也有著太多的感慨跟無奈!
她高昂著頭,久望著蒼穹之上的那一輪皓月,眼色突然開始迷茫了起來。
嗬!皓月當空,圓如玉盤!這百多年來,不知有著多少個月圓之夜,在那深不可測的無量洞底,有著一青一白兩條巨大玄蛇備受煎熬!
她就這麼冷冷地,淡淡地望著頭頂的圓月,原本眼中的那兩道異芒此刻卻溫柔如水。
是心傷?還是心死?
縱使你有千年道行,卻依然難逃命運的束縛,難道,這便是天道?
她就這麼呆呆地,怔怔地想著。仿佛忘記了時光的流逝。
有風吹過,她那一身青色的衣裳在風中輕揚飄搖。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地回過神來,轉眼向身旁的那個負劍少年道:“少年朗,你果真兌現了你的諾言,也不枉小白的一番心血,它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欣慰吧!”言罷,她那原本布滿複雜之色的雙目此刻滿充哀怨之色。
那少年長得一幅木訥相,背負一把碧綠的長劍,正是天儀門青陽真人座下關門弟子段弈。
他一臉驚疑的望著身前這個由青蛇化身的青衣女子,心下大慌,他雖然身處天儀門修真練道,平日裏也時常聽及門中前輩說起關於妖獸一事,而如今原本一個體形碩大無比的玄青蟒蛇此刻卻在轉眼之間化作人形,站在他麵前,對他輕聲訴語,叫他如何不驚?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定心神,偷偷地向那青衣女子望去,但見月光之下,她青衣襲身,體態均勻,身子婀娜,臉盤如玉,肌膚似雪,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妙齡女子,卻又怎是蛇妖所變?
青蛇見段弈臉生驚色,輕輕地搖了搖,淡淡地道:“怎麼,你怕我不成?”
段弈擺了擺手,怔道:“不,不,我也不是怕你……”
“嗬!想來也是,我們獸類雖然經千難萬苦,修得無上道法,方能化成人形,卻依然被你們人類視為妖邪之物,今日恐怕便是你第一次見到我們獸類幻化成人形,你若是不怕,便也奇了!”她不等段弈說完,便苦笑了一聲,低聲訴道。
段弈聽她這般一說,強行壯了壯膽,冷吸一口涼氣,上前一步,道:“我師傅大發慈悲,放你自由,天都峰上高手如雲,你雖有千年道行,卻也難以敵眾,你還是先下山去,否則給其他門人見到了,隻怕又會生出事端不可。”
青蛇淡淡地笑了地聲,言語變得溫柔了起來,道:“少年朗,這天儀門中門徒上千,恐怕隻會有你一人擔心我的去留吧!”
段弈見這青蛇似乎並沒有下山之意,心下大急,忙道:“前輩,你還是別在這逗留了,趕緊下山去吧!”他也不知應該怎樣稱呼眼前的這個千年蛇精,但想她活了也不知多少年,心下一亂,便叫了一聲“前輩”出來。
“前輩!?”青蛇疑惑了一下,捎後便又放聲大笑了起來,“很好!很好!這千百年來,便隻有你一人這樣叫我!想來我們也算是有緣。少年朗,你體內的‘玄牝珠’這些年有沒有再發作?”她轉念一想,言語中又滿懷關切之意。
段弈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地道:“我也不知怎的,這些年來我依你之法,天天調練,吸鈉,近兩年已很少發作,但今日卻不知怎的又在體內翻滾了起來!”
青蛇皺了皺眉頭,道:“那‘玄牝珠’靈聚了小白數百年的道法,厲害無比,我雖有教你融合之法,但卻也隻是短短數年。你也不用心急,再過幾年,那數百年法力便為你所用,到時再不會有什麼異常了。”
段弈點了點頭,道:“你也不用擔心,師傅剛才要我等下去後堂找他,想必也是為了這事,師傅道法通天,這‘玄牝珠’雖然厲害,多半也難不住他老人家,你就放心地去吧!”
青蛇蛇微微一笑,道:“少年朗,你叫什麼名字?五年前好像你在無量洞底提起過你的名字,不過轉眼便忘了。看來,終究是老了,記性也大不如從前了,再加了被困了百了,頭腦也糊塗了。”
“我,我叫段弈!”
“段弈,段弈……”青蛇在口中低聲喃喃,後道:“好啦!我記住你了,我這便去啦!”
說罷,一道青光漲起,迎著皓月,向遠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