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弈舉劍向離岸邊還有十來丈遠的祭壇上禦空飛去。他細細的向那白蛇望去,隻見白蛇體形偌大無比,比那原本就及人腰身來粗的青蛇又大了不知幾圈,隻怕快要趕上上玉瀟殿中那幾根蒼天大柱了。白蛇軟軟的躺在玄壇之上,身子盤成幾圈,若不是這樣,這神壇周遭隻有丈許,隻怕那長長的尾巴便要掉入石潭中那滾燙熾熱的岩漿之中了。白蛇通體雪白,隻是周身的皮鱗都潰爛不堪,有的生出大大的老繭,有的卻是剛剛腐爛,發出陣陣的惡臭,想來這白蛇說它熬不過今晚的話也不假,知道自己大限已到。
白蛇費力的把那顆粗大的頭轉了過來,那幾乎就快要合上的雙眼發出兩道幽幽的青芒,或感激,或欣慰。
隻見白蛇慢慢地張開了他那張血盆大口,口中,慢慢的吐出了一個圓形的珠子。那珠子緩緩得從白蛇口中升出,周圍發出耀眼無比的白光,如同一棵小小的皓日。這白光一出,神壇下麵那烈火玄陣中不斷翻滾的岩漿所發出的紅光頓時黯然失色,整個石潭被照的熾白,恍若白晝。
這便是聚集著它八百年法力的“玄牝珠”!?
那珠子慢慢的臨空輪轉,轉到希弈跟前便停了下來,而發出的光芒卻是越變越強。
原本就幾近衰竭的白蛇又將他體內的“玄牝珠”逼了出來,那本來還能發出淡淡的悠悠綠芒的雙眼此刻完全緊閉,已跟一條死去的秋蛇沒有什麼區別。
“小兄弟,這‘玄牝珠’內積聚的法力隻在我活著的時候有用,若不及時更換主人,那八百年法力失去了控製便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你趕快把他服下吧!”那個幽幽的聲音再次微弱的響起,若不是段弈離得近,隻怕難以聽聞。
既然答應了白蛇助它那青蛇母親脫困,段弈便不再多想些什麼,心中也少了許多掙紮,一把抓過那白色的珠子,慢慢張口,吞下腹中。
便在此時,段弈胸口一熱,一股惡心難受的感覺便布五髒六腑,心中燥熱難擋,身子左右搖晃,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段弈大吃一驚,不知所措。體內的“大善清明道”自然而生,護住心脈,慢慢地運轉開來,待得在體內運行一大周天之時,胸中暖氣漸生,那惡心燥熱的感覺便慢慢的淡了下來。
那白蛇似乎知道段弈痛苦難當,卻也不驚不慌,隻是淡淡地道:“嗯!小兄弟,你要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這‘玄牝珠’內聚集了我八百年的修為,法力太強,隻怕一時難以震住,不過無防,我現下教你如何融會貫通,聚為己用,不出幾年,這數百年道行便盡數為你所得了……咳,不行啦!娘親,這小兄弟心地善良,定是一語九鼎的大英雄,如今雖然把這‘玄牝珠’贈他服下了,但是他小小年紀,道行不精,定是無法鎮住。待我死後,你好好的教他一下吧,不然那‘玄牝珠’反噬起來,可是萬般凶險。他答應了我助你脫困,最多不出五年,我這數百年道行都盡歸他驅使,待那時,眾觀天下,也未有多少人能有他這般修為,你再多忍幾年便可重見天日啦!我走啦,娘親,你多保重……”低沉的聲音從此斷絕,再也沒有響想。
“嗚……”
“吼……”
那個如同鬼哭之聲再次響起,由悲傷變為憤怒,在這深深地夜裏,向四處飄蕩開來,亙古絕倫!
※※※清晨,東邊的天際上射來了刺眼的陽光,透過繁茂的枝葉間隙,照在地上,露出一片一片小小的陰影,微風吹來,樹枝晃動,這些小小的陰影也隨著不斷跳躍。如同一個個調皮的孩子。
一個負劍少年站在天都峰前的那麵斷岩前,眼光迷茫,還有一絲微微的紅腫,似乎一夜未眠,愣愣的注視著東方。
這時,東邊那海天交接之際,隱有寒光生起,與漸漸的從虛空之中現了出來,與上空那一片潮紅交輝相映,霎是難得一見的奇觀。
那少年愣愣地看著這難得一現的奇觀,原本憂愁滿麵的臉龐,此刻更是驚現異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心底暗暗地道:初生的朝陽之下,有怎麼會現那一大片寒光呢?
他這般呆呆地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身後響起一個久違的聲音:“哈!好小子,可總算讓我找到你了。”
段弈驚醒,扭轉過頭來,隻見楊雲氣喘籲籲的向他奔來,臉上現出微微的怒色。
原來這一日乃是段弈、楊雲二人入劍辰閣中修道的日子。楊雲昨日麵壁七日之限已至,今天一大早便興致勃勃的去玉瀟殿後段弈平日起居的廂房中去叫他,哪知卻不見其蹤影。待到後來,青文道人要主持“入閣儀式”時,段弈卻依然未歸,這“入閣儀式”隻好將就著隨便含糊一下帶過去就算了。而後又發動門中弟子四下尋找,好不容易給楊雲在這裏見到了他的身影自是心有怒氣了,隻怕還有更多的弟子禦劍去了天都峰後山斷壁之後的那片浩瀚的原始森林中尋找去了。
“呆小子,你在這裏愣愣地看什麼呢?難道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楊雲奔上來,重重在在段弈的肩膀上拍打了幾下,意在泄氣。
“我……”段弈想解釋什麼,可是找不出難以讓人信服的話語,一時間,便又吞吞吐吐的,雙臉漲得通紅,呆呆地站在那裏,形如白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