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遙的小心思,女皇全然看在眼裏,卻並不當眾責怪。
她順手拿起白錦遙的畫,作勢認真觀看了番,神思裏,泛起一絲少見的動蕩情緒,稍許,即被壓下,與平常無異。
候在殿外的宮侍太監們,隻聽得到輕微的紙麵拂在桌上的聲音,然後,是女皇淡如淺溪的疑惑:“錦遙,夜色漸晚,不陪朕早些歇了麼?”
“…”內殿裏,出現一陣短暫的無聲,沉寂的候在殿外的奴才們,一陣噤音消聲,心底裏,怕的極為膽顫。
她們的女皇,這是向她們的皇夫,邀寢呢?
“怎麼?不願?”在小會兒的無聲之後,女皇淡淡的聲音,不再是淺溪的清脆,更像是冬日的冷泉,寒冽入骨。
不僅是一群站在殿外的奴才們聽了甚是膽顫,就連端正身姿,坐在椅上的白錦遙,也是略為訝異的抬起美豔的眸,眸湖裏,飄起一縷漣漪的光色。
在白錦遙的記憶裏,他不曾聽過,她用如此生硬的口吻,來與他交談,難道,他一心想成全給龍肆的承諾,應不下去了麼?
他的心裏,不無動搖。仿佛有什麼重要的訊息似呼之欲出,而表麵上,依然平靜無痕,淡漠,冷豔。
“皇上,你可曾記得,那夜湖水波光中,白雅給您的答案?”白錦遙透過女皇的眸瞳,看到了屬於他心底裏那抹無可挽回的執念,黯然收回目光,不再看她。
他的心裏,始終堅持的想法,貌似,還沒有盼得來時間上的改變,盡管,此時此刻,他與她的身份早已不再相近,一為地,一為…天!
“雅,你從來都不曾相信朕,又如何,信得過朕的承諾?”放下手中的畫紙,在案台上小心鋪平,女皇提起筆端,點蘸了濃墨,筆尖上,泛起隱約可聞的墨香。
她,似要在那畫兒的邊上寫些什麼,但又似,作故認真的思慮著。
“是麼?原來在皇上心中,雅是如此的模樣?嗬嗬。”一尾極淺的輕笑,了無多意。
白錦遙注視著女皇手中筆尖兒的半點清墨,拐彎抹角的轉過話說題,問得,輕描淡寫。
女皇無聲,並不作答,她凝起的目光落在紙頁上,低眉蹙想。
未久,握著筆杆的指輕落,一墨點在那畫的左旁空白麵上,緩緩寫出兩行雋美蒼勁兒,透著一股冷凜氣韻的小字:“曾經蒼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簡單而不失雅韻的兩句小詩,在黑白相間的紙畫上,尤為注目風雅,替整張畫兒,增添了些許無由言述的美意。
在小字的落款處,女皇掏出懷內隨身攜帶的私人印篆,置食指指腹於齒間輕輕一咯,便流出鮮紅的血珠,一滴,滴落在那印篆的名麵上。
“皇上?”白錦遙淡然自若的表情,因由這一抹鮮紅,亂了能夠控製的分寸。
他一雙狹長美豔的眸,錦緞一般撩起墨黑的狂波,緊緊盯著那黑暗中無邊開始蔓延的血色,震驚不已。
“皇上,疼不疼?”掏出懷裏的帕子,白錦遙想要替女皇包紮指上的傷口。
女皇蹙著眉心拂袖撥開,反手直按著那血印扣在紙畫上小字的下方,等待片刻,利落提起,旦見,那兩行小字之下,竟是出現了‘梟景帝印’四個工整的繁體篆文字。
白錦遙,霎那大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