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麼慢騰騰地走著,就像是在和誰賭氣一樣。
過了許多年,安棋回憶現在,才知道他的這個瘋主子雖然性格不好,但是卻依舊是被眾多人尊敬的原因。
他總是原因給別人留一個台階。
印溫千知道鹿鳴是忍受不住腿上的疼痛,但是也看出鹿鳴心中那種有些莫須有的倔強,因為鹿鳴當時雖然被黃安打了,當時卻依舊沒有在印溫千的麵前抱怨過一聲,若是實在疼得離開,就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地掐一把。
印溫千也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裏,並覺得鹿鳴這個人,雖然長得有點太過於陰柔,甚至是可以和昨夜那戲院裏的年爺比,但這性格在某些方麵倒比牛還倔。
不過既然是鹿鳴所想的,那印二少爺也隻好順著了。因在這山城中,印溫千覺得自己能給鹿鳴的,便也隻有這種微不足道的東西了。
二人就這麼慢騰騰地移動著,就連呼吸也慢了下來,周圍的聲音也跟著一起變得靜悄悄的。安棋又很多次都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人的呼吸聲。
平緩、輕柔,就像是誰睡著了一樣。若是真的要說上幾分,那呼吸就和他第一次看見鹿鳴的感覺是一個樣的,是不適合在這紛雜的世界中存在的。
安棋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他這個時候確實是這麼想著。
這一走便走到了夕陽西下時。等再轉過回廊,便就到了鹿鳴的辦公室。
這是一個僻靜的地方,雖然學生不知道鹿鳴身後有著怎樣的人撐著,但是學校裏辦事的人還是知道的。聽聞鹿鳴要來,便將這個本是給老師喝茶賞景的地方專門給鹿鳴騰了出來,隻求這位印家“新寵”能在印家多提提他們。
要知道當鹿鳴看到這處笑了出來時,那幾個辦事的頓時覺得自己躲過了一次生死劫。
而當鹿鳴他們來到這時,卻看見了一個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此時會出現的人——
“哥,你怎麼在這?”最先反應過來的印溫千連忙上前打招呼,可臉上的笑還沒有帶出來,就直接被他的這個哥哥提起了領子。
印正卿的性格在多年的壓榨下,對外總是會露出溫和的一麵,甚至是對於這個印溫千也從來是不會發火的,可是如今他居然皺著眉頭,絲毫不掩蓋自己的厭惡對著印溫千說道:“你連鹿鳴都打?”
印大少爺嘴角還充著血,讓他看上去有了平日不會有的戾氣。
“不是我,你們怎麼都覺得是我?”印溫千最開始看見印正卿的好心情頓時消散,可是此時麵對印正卿,他心中有的,最多的,還是委屈。
“除了你有這個膽量,這山城中還有誰敢欺負我的人?”印正卿也許是昨夜的酒氣還沒有消下,如今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語氣也是從未見過的不耐煩。
安棋在旁邊看得心中也是焦急,可是他的地位卻並不允許插手這件事,而這矛盾的作俑者卻隻是冷眼看著如今發生的一切,將自己置之度外。
而因沒有人阻攔,這場鬧劇注定愈演愈烈。
“你們憑什麼?都不信我?”印溫千終於是鼓起勇氣抓住了那隻拽住自己領子的手,冒犯了自己覺得這輩子都不敢冒犯的人。可是最開始的他,依舊無法用上勁去反抗這個懷疑他的男人。
隻因他可不像印正卿那麼無情,能將除自身以外的所有人都歸於“外人”。
但是仔細想想,有多麼可笑。也就這個人,竟然還用下三濫的手段帶回了一個男人。
“嗬,為了一個外人,和我翻臉?印正卿,你別以為自己就有多光彩!我呸!”印溫千終於是狠下了心,將印正卿的手寵自己的領子上扯了下來,“本爺,想打誰就打誰,用不著你管!”
說罷,印溫千便轉身要走。而就在這時,沒有任何作為的男人,竟然握住了印溫千的手腕,鹿鳴的手心比常人要冷一些,再加上他現在的狀況,收心中也滿是汗水,就連抓著印溫千也是一直顫抖著。
印二少爺明明隨時都可以將這無力的手甩開。
而也就是這樣一隻手,卻將印溫千留住了。
印正卿看著這兩個人拉扯的樣子,不悅地皺了眉,但是對著鹿鳴時,語氣便輕柔了許多,倒像是在安撫:“鹿鳴,你不必這樣,溫千他……”
“那你也別總是自以為是的胡亂猜測,讓我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