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從小身子骨就比較弱,從而養成了他不與世相爭得性格。但是他不參與這世俗,可不代表這世俗會願意放棄過他。
“怎麼?不回我話?是今天我們給鹿先生您得提醒還不夠嗎?還不知道在中國應該要怎麼回答學生得話?”男人自然是看出來鹿鳴現在是怕他的,心中有些洋洋得意,全然不知自己看上去到底有多麼的幼稚。
鹿鳴咬了咬下唇,手指摳住了牆麵,過了許久,才終於是在男人眼神的威脅下說了一句:“少爺好,小的給少爺請安。”
“嗬,這才對嘛,看你還是有點記性。也對,要是記性不好,怎麼可能來當老師。”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將鹿鳴的書打開,也和鹿鳴一起靠在那牆上,全然不在意那牆灰弄髒了他的洋服。這一切的一切,隻為不讓鹿鳴跑掉。
而鹿鳴現在定是跑不掉的,卻又不敢抬頭看這個男人,更不敢將自己的眼睛暴露在這個男人的目光之中。
鹿鳴總是覺得,一個人的眼睛能暴露這個人心中幾乎所有的東西。
就像他能通過這個所謂的少爺老爺的眼神中看見他們注視自己時,眼神中的那種征服欲。
嗬,征服。
“喲,這是誰給先生您畫的啊?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上麵的這個字太醜了,配不上先生的一絲半毫。”男人看完後就將那書丟在了地上,然後整個人便湊了過來,將手肘搭在鹿鳴的肩膀上,發現鹿鳴身體顫抖了下,心中更是多了一分玩味,說道,“先生,您,這是在怕我?”
“沒有。”鹿鳴使了極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不出來顫抖,不過摳著牆的手卻又用力了幾分。
鹿鳴覺得自己的指甲可能已經爛掉了幾個。倒不是他對於這個指甲有多看重,若是以前,爛了就爛了,就算整個手指斷掉他也不帶心疼的,全當是命運安排。可是如今,他做了老師,雖上課沒有什麼人在聽,但若上課使用著一雙爛手書寫,自然不是一件好事。
老師就應該有老師的模樣。
想到這裏,鹿鳴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而一旁的男人終於是對鹿鳴這種不為所動的態度有些不耐煩了,竟然伸手,像調戲良家婦女一般想要將鹿鳴的下巴抬起,嘴上依舊帶著輕浮的聲音說道:“我說先生您還是真受歡迎啊,這才來一天,就吸引了這個多人的注意,不過這處可沒什麼好人,要不先生您跟我得了,這學校裏的人可沒幾個敢招惹我的。如何?”
說完最後一句話時,男人終於是用蠻力戰勝了鹿鳴的倔強,對上了鹿鳴那不屈的眼神。
“喲!原來老師您是這個眼神啊,我還以為您怕我呢。”男人輕笑,手指在鹿鳴的臉龐劃過,留下了一道紅印,“還是說老師您壓根就沒有記住我是誰?”
“嗯,不記得。”鹿鳴的聲音淡淡的,就像忘了自己現在正在遭遇怎樣的屈辱一般,“學校裏這麼多人,我為何都要記得你是誰?”說完這些話後,就連向前還帶著傲氣的眼神也變得淡漠起來。
漆黑的眸子裏,沒有容下任何東西。
於是下一秒鍾,鹿鳴便被一股力甩到了一邊。
“奶奶的,你是真的想和我玩是不是?”男人終於是暴露了原型,特別是在知道自己竟然被鹿鳴小看之後,內心的屈辱感也頓時升起,對著鹿鳴上午已經受傷得腿再次踢了一腳,道,“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在這山城中你算的上什麼?告訴你,我爸就是這保安廳得廳長,要折騰你這個雜碎容易得很!”
鹿鳴依靠在牆上,雖然並沒有疼得縮圈起來,但也還是吃痛地悶哼了一聲,眼睛看向了別的地方,隻求這位祖宗能像今早那些人一樣,早點撒完氣早點離開。
他是真的不怎麼能記住人的名字和模樣。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邊的男人居然沒了任何動靜,鹿鳴以為又要玩什麼新花樣,竟然忍不住地看了過去——
“印溫千?”
“印溫千?”
本來是八字根本不和的兩個人,現在竟然異口同聲地說出了一個人名字,隻不過一個是惶恐,一個隻是在確認罷了。
而被叫的那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對著鹿鳴傻笑了一下說道:“鹿先生,我就說要和你一起回去吧,你偏不同意。”語氣裏竟然有些責怪的意味。
“……”鹿鳴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自己算是欠了這個男人一個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