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酒鬼和小娃兒(1 / 3)

暖陽城背靠大周山,東出巨水,冬暖夏涼,四時無災,人口鼎盛,極繁華之地。

這會兒正值春忙,水汽旺盛,巨水河通灌全城彙集入東,此時正值汛期。城外鄉村裏普通的百姓們都忙於春種,而城裏開客棧酒樓的老板們則迎來了一年之中最忙的時候,不管是外來的客商,還是那門派的子弟,那都是老板們喜聞樂見的金主。學士街的商鋪從早開到晚,從一根尋常人家所用的細小針線到山間道士們所煉的丹藥,再到百尺多巨大的獸皮,甚至於西海海底的千年夜明珠,都能在這裏買到,當然這裏麵有些東西並不是金銀能換來的。東城的學子府又到了一年一次的開府盛典,說是盛典,其實也就是招收些有錢的商賈之子或是名門世家不成器的子弟進去讀書而已,美其名曰學社稷之術,實際上翻來覆去吟讀的不過就是那幾本經典的《夫子論》、《春秋史》、《國策論》罷了。在這個以武力論成敗的年代,真正有天賦的家族子弟都是以修武為主,入的都是名望卓著的武學大派,對這套假道學的論道那多半是不屑一顧的。

巨水河岸邊十幾裏多的碼頭異常發達,光是本地大商家每日停泊靠岸的商船不論大小就有千艘之多,這還不算每日裏來往門派和外地大商賈的船隊,碼頭岸邊用巨大青石拚接起來的平坦大路可同時並排走過十二架馬車,正所謂車水馬龍,客流如織,不外如是。

要說這暖陽城最著名的商品,那便是各種珍禽走獸和稀有木材了,正所謂靠山吃山,這大周山位於世間極南,被譽為“世界之柱”那可不是白白得名的,最高處的通天峰光是那主峰便有二十萬米之高,民間傳聞若是有人能登頂通天主峰,便可往升仙界,光是這一條便吸引了無數自負玄功高深的強者來此冒險,無數年來,葬於這山中連屍骨都未找到的高人數不勝數,以至於這通天七十二峰後被列為世間極凶險禁地之一,但即使如此,每每到了這個時候,入山之人還是數不勝數。

這大周山中林深且密,猛獸無數,自古至今,出產著大陸最為優質的各類木材和最珍奇的野獸,暖陽城中眾多大世族大商賈都是由此發的家。當然,如今的暖陽城龍蛇混雜,要是沒有八分得了的本事,那肯定是混不下去的。而要論真正的玄功一流高手,卻又是沒有的,這原因很簡單,一流的高手根本不屑於做一方富賈,金銀對於他們來說和那糞坑裏的臭石頭並無多大區別,他們所追求的東西,已經不是錢財了。

這會兒天色將晚,城東外的一家三層高的大紅字酒樓的後院裏,一位穿著邋遢的少年正躲在一處看著像是酒窖的屋子裏偷眼望著外麵,這少年不過十二三歲的模樣,穿的一身破舊打補的衣服,頭發也沒怎麼仔細打理,唯一尚可的便是那張臉蛋還算有幾分清秀,要是換了是有錢人家的娃,給他仔細著打扮一番,還不失為一俊俏少年郎。

少年不時的透過細縫觀察著外麵的情況,又不斷的回頭看了看裏屋,隔上兩分鍾便會輕聲問上一句:“爺爺,你還沒灌好酒啊?”

那少年郎身後的酒窖裏,一身穿灰袍的老者腰間別著一個陳年大葫蘆,正提著那勺酒用的酒勺子放到嘴邊細細的品嚐著其中滋味,這老者頭發些許花白,弓著背提著胳膊,那樣子看起來不但滑稽還有些猥瑣。

老者並沒有理會小子的問話,而是砸吧砸吧嘴自言自語道:“哎,太次!這黑心的店家,這是兌了多少水在裏麵了。”

老者一臉的不滿意,瞪眼瞧了瞧裏屋,鼻子一嗅,又來到另一桶封存好的酒缸邊,大力一撕,又勺出了一勺子酒來:“這…馬馬虎虎,年份差了點。”

少年在門口仔細的瞧著外麵,手心都不由得緊張的冒出汗來,他見那酒鬼爺爺看見酒就像是二狗子看見了春香閣的鳳玉姑娘一般,完全將自己丟棄在了一邊,心中不免得氣憤,他眼睛一溜,頓時想了一招,說道:“爺爺,我肚子疼!”

那老者又撕掉了一缸酒正準備查看一番,聽得孫子說話,不禁心中一歎,這小子每次想打退堂鼓的時候都用這麼個理由,這會想來又是害怕了,於是回道:“臭小子,都這麼大了,怎得膽子還這麼小,以後還怎麼和爺爺去闖蕩天下,吃盡天下美食,嚐遍天下美酒。”

小子一臉委屈道:“我今年才十三歲,還是個小孩子好不好?再說了,你上次去偷那醉香樓的酒時,明明答應了給我也弄一隻大肥雞的,結果還不是你在酒窖裏挑來挑去的,才浪費了時間被人家發現了嗎?”

那老者聽得這話,到了嘴邊的酒勺子又停了下來,旋兒老臉又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嘿嘿一笑道:“那…那是失誤,失誤!嘿!你放心,這次爺爺保證給你弄隻,不,弄兩隻又肥又大的烤雞來補償你好不好?”

說完嘴邊一吸,又道:“嘿!這酒還算不錯!可惜烈味還是差了點,我再瞧瞧,再瞧瞧!”

在這邊的小子這會完全被自己的爺爺折服了,這時他發現門外似乎有動靜,探眼一瞧,那酒店的店小二正往這趕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道:“爺爺!爺爺,有人來啦!”

爺爺這會聽得小子叫喊,連忙大葫蘆往前麵那酒缸裏一頓猛灌,這時小子回來了身邊,見爺爺還在那灌酒,不由急道:“快跑啊,爺爺,別灌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