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兒穿著木鞋子,踩踏著滴水簷彙聚在地磚上的雨水,樂師輕輕的敲打著編鍾,奇妙的隱約就隨著嗒嗒低落的雨水回蕩在趙氏後院裏。
年輕婦人的笑聲回蕩在時而暴怒、時而低語傾訴的夏末雷雨中裏,項羽就在這樣的天氣裏來訪。
他在客房裏邊居住了兩天時間,一直都在等著趙元派人過來找他,結果他聞到了客房裏頭潮濕的黴味。
他本身就是楚人,楚地多水、濕氣重,本來應該已經習慣這種生活的,就算是客房的木板上漲了黴櫻,他也可以麵帶笑意的生一堆火,把濕氣壓掉。
但這一次不一樣,項梁還在南邊的會稽郡等著他,所以他等不到客棧木地板的黴櫻在火炎的炙烤下退去,便直接來見趙元。
項羽來到府門前的時候,守衛的侍衛看了他一眼,還不等他說話,那幾個侍衛就紛紛拱手行禮,有兩人麵色鄭重迎著項羽來中堂等候趙元。
這種感覺很令人憋屈的,項羽心中本來像是憋了一口氣;當初在西城南邊就什麼都沒有做,他感覺趙元就像是在輕視他一樣;所以從客棧過來以後,項羽已經便憋著一股勁兒,可到了趙氏以後,侍衛急匆匆的就把項羽迎了進去。
這種感覺就是像是他們的家主已經提前知會過門房一樣,搞得項羽心中是又怒又喜。
“項郎終於來了!”趙元急匆匆迎了出來,與項羽兩人分賓主坐下。
遠遠的看去,項羽像是一尊威猛的石獅子,趙元則像是一隻小貓咪。
項羽拿眼睛看著趙元,趙元悻悻的從衣袖中摸出一張帛書,平鋪在地上,道:“軍中各項物資都非常緊張,我這邊湊出一萬甲胄,馬兩百匹,剩下的弓五百,弩車有十輛,箭矢一萬支。”
說著,趙元那眼睛微微瞟了一眼項羽:“怎麼樣,夠意思吧?”
“甲胄五千就夠了,弄太多沒有什麼意思,會稽那邊也算是大地方,我們拉著如此多的軍需南下,數量過巨反而容易被人察覺到。”
“那弓就再加五百,弩車實在是騰不出來,箭矢可以再加五千。”趙元道。
項羽思量片刻:“可以。”等他抬起頭來以後,就看到了眼巴巴的趙元。
項羽多少有些不自然,伸手從衣袂裏取出一封帛書,平鋪在了趙元的帛書上:“這是我叔父項梁寫給你的親筆文書。”
趙元看了幾眼,隨手收了起來,肅容道:“言重了,有羽親自過來,那就是最好的結盟,我之意與羽結為兄弟。”
“你還真是會做買賣。”項羽咧嘴笑了。
“不不不。”趙元提起筆來,重新取出一張帛來,一邊寫軍需的調配,一邊道:“羽英雄氣概,才是我看中的,若單單是說身份的話,我倒是聽說魏國王室後人魏咎已經到了陳縣,我要是有意攀上六國遺族權貴,以我現在的力量來說,豈非是輕而易舉?”
項羽笑了,不管是什麼樣的人,都喜歡聽好話,項羽也不例外,更況且他現在是不過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心理上比誰都迫切希望獲得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