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一個夢。
一個有關武俠的江湖夢。
「已經都處理好了。」站在我麵前的男子拿著萬寶龍的鋼筆,在紙上振筆疾書。他戴著金色係框眼鏡,頭髮全數往後梳,抹了厚厚一層髮油,露出光潔的額頭。
「嗯。」
「雖然我們隻要完成客戶的需求就好,但我並不明白您的用意。」他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直看著我,眼裡滿是嘲諷與鄙夷。
我知道他為什麽會有這種表情。
「既然你都已經這樣說了,我的用意就更不用和你說明。」我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摁下按鈕,大門喀地一聲打開。我對他攤直了手,麵無表情地對著他說:「謝謝你的協助,請回吧。」
他盯著我看了許久,嘴角揚起類似冷笑的弧度,「合作愉快。」
接著頭也不回的打開玄關門出去。
到此,隻是告一個段落吧?還有新的段落正在起步。
我看著眼前一袋一袋的黃金磚,這些東西不管藏哪好像都很不妥。
我叫薛子岩,今年二十一歲。一年前,我的爸媽全死於一場意外,本來要去山上勘查適不適合經營民宿,卻沒想到回程遇上墜石,連人帶車砸得麵目全非。
當下真的想哭都哭不出來,再撕心裂肺也隻能打起精神處理後麵的事情。
後麵的事情不隻是爸媽的後事,還包含他們的公司事業以及遺產。不僅奶奶,連三姑二姨伯父叔公通通出來想要一份,因為法律上他們沒有繼承權,所以拿著文件千方百計想讓我簽名轉贈,還有的想找個女的跟我談戀愛結婚,如果真的結了可能隔幾個月我就死的不明不白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們這麽噁心的嘴臉。
於是我不知道哪條筋不對,把所有股票都賣了,錢除了預留的其餘都換成黃金跟寶石。
剛剛那個人說他不明白我的用意,哈哈,我自己都不明白,要怎麽讓他明白?
這棟透天位在台中郊區,本來是我們偶爾下台中度假會來這裡住,早上在家煮個輕食,晚上去逢甲或一中逛逛吃小吃,或是到勤美去看看街頭藝人讓人讚歎的演出。
現在因為高雄的老家一看到就難過,所以我把它賣了自己搬到台中住,也樂得清靜。
我打開玄關的門,打算去外頭曬曬太陽看看書。
才剛把門關上,我就看見鐵柵欄做的藝術門外頭有個人影探頭探腦地,看見我出來直朝我揮手。
「兄臺!兄臺!可算把你喚出來了!」他看起來很興奮,又跳又蹦地。
誰呀?印象中我好像沒認識過會叫我兄臺的朋友。
我走近一看,不禁噗哧笑了出來,這人穿著武俠劇裡頭江湖跑龍套的裝扮,破布衣、粗麻服,小腿上還有綁袋,背上還背著布包,束髮卻不整齊,亂得像是被人搓過,整個看起來十分古代。
不過說實話,長得挺不錯的。
也不是說帥,就是有股英朗的氣質,非常正派的感覺,看了會讓人不自覺有好感。
「你這是在拍戲嗎?」我打開一點大門,隻探出一顆頭左右張望尋找攝影機。
什麽都沒有。
好呀,你們劇組也太會藏了。
「拍戲?拍戲是什麽?」那人一臉疑惑,見我出來連忙拱手作揖,「敝人姓石,單名翰,是青山派葉掌門十四徒,敢問兄臺大名?」
「噗哧,這還真的演上了。」我覺得好玩,就彷著他的動作來一遍,「我姓薛,名子岩,請問貴客來意為何?」
聽完我的介紹他看起來有些苦惱,表情掙紮了一下後說:「這……薛兄,不曉得能否討口水喝?」
喝水?喝水也要演?
「進來吧。」我說,並把門打開邀請他。
本來以為會有攝影師跟著進來,等了幾分鍾後也沒人出現,我摸不著頭腦地轉身,發現石翰正站在我身後跟我一起看著外頭,這一轉差點沒碰上嘴!
我嚇得退了幾步,「看什麽啊你!」
石翰露出委屈的神情,「見薛兄似乎還有等人,心生好奇便跟著看了,還請薛兄原諒翰冒犯的舉動。」說著他腰又折了下去,我趕緊扶起他。
「走吧走吧,別再作揖了,我們進去喝水。」
我一麵把他往裡頭推,一麵探頭確定外麵真的沒人,連貓都沒有,便把門關上。
要拍不拍地,老子就不讓你們進哼!
進了屋,我讓石翰去坐沙發等我,正要到廚房倒水,他突然大叫一聲。
這一叫叫得我狠狠一抖,我回客廳看這人到底幹什麽,「怎麽了?」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