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3)

第二章生死來去夢一場

長夜的來臨,對於許多人來說是一種解脫:比如那碼頭的搬運工;比如那田間勞作的農夫;比如在大街上不停巡邏的衛兵衙役。長夜一旦到來,他們便可以放下手中的事物,回到家中讓這勞累一天的身體得到緩解。但對於一些人來說,長夜對他們卻是一種折磨:比如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夜來了,又不得不露宿街頭;比如那些做過壞事,但又大富大貴的人,長夜來臨,他們也將害怕夜長夢多,還有些人是因為長夜來臨而情人卻在遠在天邊,長夜漫漫,獨享那相思之苦。有一個人卻與這大多情況都不符,這個人找到了休息之地卻不能休息,生平不做虧心之事卻長夜難眠,情人近在眼前卻要飽受相思之苦,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澹台玄手下四衛之中的天琦衛——靖天琦。

洛語琴,趙穎二女離開之後各自回房休息,隻留下了靖天琦一個人獨坐在屋中,默默地對著燈光,那一件難忘往事卻又浮現在他的眼前,而那個美麗的倩影卻早已在他腦海中浮現了千百次。

記得在那年秋天的科舉考試,靖天琦在王丞相新設的律令、斷案科中,均以第一名成為天子門生,也是在那年秋天,靖天琦因為這兩科出彩而被委任為豐台州雲穀縣縣令。於是乎他就拿著委任狀,背著包袱,騎著駿馬到雲穀上任去了,這一年他十九歲。也同樣是那一年冬月十五,這一天是靖天琦終生難忘的一天,他見到了令他一生再難相忘的人。

熙寧四年的冬月十五,雲穀縣縣衙被衛士和百姓圍了個水泄不通:早晨靖天琦就接到報案說豐台州知州劉福通的兒子劉傳陽在雲穀縣鬧市區縱容家丁行凶,並且還親手將一女子推到牆角碰撞致死。靖天琦接到報案心中暗叫不好,這豐台州的州府設在離此地不遠處,安劉傳陽更是劉福通的獨子,兩難之境已經形成,但不管怎樣自己還得先去看看,心裏打定主意便準備到現場一探究竟。靖天琦正準備帶著衙役往事故發生地趕去的時候,有人已經押著劉傳陽到了衙門口,周圍的人也將那女子的屍體抬到了大堂門外,靖天琦也感到一陣頭大,眼看那女子頭部已經碰的血肉模糊,早已氣絕。作案人也被當場抓住,可謂罪證確鑿。那劉傳陽也在瑟瑟發抖,冷汗直冒。再看看那隻手押著劉傳陽的人。這不看還好,一看,靖天琦卻是一陣失神,隻見眼前是一個女扮男裝的絕色女子,靖天琦呆呆地看了半晌,那女子也發現靖天琦看著她目光一動不動,不免心中大火:“好你個好色的知縣,看我不治治你。”她心中一火手頭不免一用力,直痛得劉傳陽哇哇大叫,靖天琦也轉醒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位姑……那個壯士,看著那女子殺人的眼神,靖天琦忙改口道,既然人犯與罪證都拿到了,那咱們就開堂審理吧。”那姑娘也哼哼幾聲,提著劉傳陽往大堂走去,靖天琦也穿好了官服坐在了大堂之上,看著那女子時不時投來殺人的目光,靖天琦心中一陣嘀咕:劉傳陽啊,你命也太不好了,草菅人命,作惡多端,我早想治治你了,就是你那老子三番五次護著你,看你今天遇到了一個狠茬吧!麵色就沉了起來,驚堂木一響,那劉傳陽一個哆嗦,還沒等問話,自己就一把鼻涕一把淚地一股老兒把自己如何在街上看到那女子,又如何唆使家丁前去強搶,自己又如何一失手將那女子推到了牆角全交代了出來,並請求開恩。靖天琦看著那死去的女子,心想一定是這色胚當街調戲引起的命案,人命關天啊,想著那女子實在可憐嗎,便一下狠心,道:“罪證確鑿,等我上報,皇命下來立即處死!”那女子連呼不行:“誰知道你們不是官官相護,等我們走了,你卻把他放了也說不一定!”“那你以為我該如何?”靖天琦心中有氣:你居然懷疑我會包庇縱容,便大聲說道:“喲喲喲,看你凶的,被我說中了吧,隻要做點實在的就行。”靖天琦想了想,便拿起紙筆在案牘上飛舞地寫著,過了一會兒,當即拿起對那女子說道:“這是一份直呈天子的奏章,上麵陳述了犯人劉傳陽以往過錯和今日的命案,為了不讓知州也就是他父親阻撓,隻有讓奏章直呈天子才能有效,這下你滿意了吧。”心中不免暗叫苦:以後有好日子過了,那劉福通不整死我才怪。那女子聽完不禁莞爾,心道:這小子看來還有那麼一股為民請命的勁兒!正準備說好,卻聽見後麵傳來大哭聲,一老嫗正拉著一個滄桑的老者衝進了大堂,抱著那女屍痛哭:“我苦命的女兒啊,你怎麼就不要爹娘了呢……”靖天琦看著一陣不忍走到哪老嫗跟前對著他們輕聲安慰道:“老人家,請節哀吧,殺害你女兒的凶手已經抓到了,不日就要正法。”卻說那老嫗眼裏透漏著哀傷和凶狠,指著嚇得半死的劉傳陽沉聲問道:“是不是他殺了我女兒?”靖天琦心中一怔:這眼神好可怕啊啊,不由自主地點了點了頭!那老嫗便撲到了劉傳陽的跟前,拽著他大聲吼著:“你還我女兒,還我女兒,你這天殺的。”突然,也不知道那婦人哪來的力氣,將那劉傳陽的頭推著出重重地砸到了地麵上。

靖天琦和那姑娘隨即呆在了當場: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幾乎沒有半點反應的時間,誰能想到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嫗,不知哪來的狠勁將身子壯實的年輕人撞得頭破血流,她似乎還沒有停止,不顧鮮血染紅的雙手和衣襟,人不停地抱著他的腦袋往地上砸,那姑娘已知闖禍,便飛速奔向婦人卻哪料那老嫗也將自己的頭骨重重地磕死在縣衙的地板上,鮮血橫流。靖天琦也連忙抱著那老嫗,哪知她已經氣斷身亡了。於是他又帶著希冀之色望向那女子,那女子也搖搖頭,表示沒救了。靖天琦感覺一陣昏天暗地的,本以為考取功名就可以一嚐夙願,造福百姓,誰知上任數月,便在自己手上發生命案,劉傳陽要是皇上殺的還好,現在死在自己的公堂之上,唉,休矣,休矣……還沒等他和那姑娘以及公堂上眾人反應過來,突然又聽見一聲大叫,接著一陣驚呼,靖天琦也麻木了,他知道那老嫗的丈夫隻怕已經……靖天琦和那女子連忙轉身來,但一切都如他所料:那漢子也忍不住悲痛一頭撞在了柱子上,腦漿迸裂……靖天琦知道從今以後他的一切都將改變,他默默地轉過頭看向那姑娘,豈料那姑娘早就淚流滿麵,靖天琦又是一歎,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那姑娘,說道:“姑娘不必太過悲傷。”那,仍然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結果會這樣,我隻想讓壞人得到應得的懲罰。”靖天琦微微一笑,安慰道:“不關姑娘的事靖某命中該有此劫。”姑娘更傷心了,。突然靖天琦正色道:“姑娘快走吧,州府就在附近,等一下知州大人就來了,那姑娘也停止了哭泣,低聲問道:那你怎麼辦,知州大人的兒子死在了這裏,他不會放過你的。”靖天琦淡淡一笑:“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事情總要有人來承擔。姑娘本是一番好意,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怨不得姑娘,沒有必要白搭進來,早些離去吧!”那姑娘看著靖天琦,竟覺得這個人有說不出的可愛,點了點頭,便默默地轉身離去了。望著那離去的姑娘,靖天琦生平第一次有了種悵然若失的感覺,但不知道失去了什麼。

靖天琦望了望堂上先後死去的四個人,對堂下的百姓說道都散了吧,指著地上三具屍體說:“買幾幅好棺材,找個好地方,將這三人一起埋了吧!”說著拿出自己的錢遞給了衙役,那衙役似乎要說什麼,但最後默默地離開了。最終大堂上隻剩下靖天琦和劉傳陽那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沒有出乎人的意料,知州大人來了,同樣是帶著悲傷和殺氣,靖天琦都看在眼裏,這一刻,劉福通的眼神和那老嫗見到自己死去的女兒是何其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