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複姓太叔,單名一個公字。
家住在東方國海邊一個普通又不普通的小漁村,不普通是因為它有一個霸氣的名字,無數遊客慕名而來,失望而歸;而普通則是因為它確實很普通,甚至有些破敗。
它就是龍王村。
有一次海馬城歐陽城主到村裏來找到村長,提議換個村名,因為這個村的名氣已經壓倒了主城,讓他很沒有麵子,他希望改為海馬村,而他的主城改為龍王城,畢竟人家城主官大,村長無奈,隻能服從。不過沒想到的是城主剛把更名申請表交到上邊沒幾天,國王就給足了他麵子,下令將其滿門抄斬,原因是懷疑他意圖謀反,這件事瞬間轟動全國,歐陽城主名聲大噪,遺留千古。所以後來改名字的事不了了之,誰也沒敢再提過,而且至今也沒人敢接手海馬城城主這個燙手的山芋。
之前提到村長,可能人人都會聯想到一個留著山羊胡,體型幹瘦的小老頭,其實不然,因為他隻是一個留著很長的山羊胡,而且身材非常幹瘦的純老頭,我從來不知道人可以那麼瘦,我能從側麵看到他骨頭和內髒器官在他皮膚下凹凸有致的線條,而且海風隻要大點,他肯定不出門,怕村民掏不起路費去找他。他也是我們村唯一姓龍的,全名好像是叫龍首大,無子女,從我出生到現在,都是看他一個人住,他待人真誠,村民都非常尊重他,平時都稱他龍爺,我們小一輩的都叫他龍爺爺,他經常會跟我們講龍王村的傳說,說其實我們都是龍王的後代,當年龍王去陸地上考察,結果和一人類女子日久生情,後留下子嗣,可惜這個人類太子不會潛水,隻能待在陸地上,不能回龍宮,所以龍王把他安排住在海邊,這樣父子就能時常見麵,太子生活在岸上,也更能了解民間疾苦,知道如何為人間造福,而這個人類太子住的地方就是現在的龍王村。
我聽後就問他,“那既然我們是龍的傳人,那住的應該是宮殿級別啊,為什麼現在村子這麼破,完全看不出曾經的輝煌啊?”
龍爺爺沉思了很久,才說,“大概是龍王換屆了。”
“……”
我家在這不大的村裏開了唯一的一家雜貨鋪,每個禮拜我爹都會去海馬城進貨,但他從來不帶我去,因為他說他不想讓我接手,他希望我能用功讀書,考取功名,走出這裏。村裏有家私塾,開始是因為有好奇心,而且都是同村的朋友,大家一起念書也很有幹勁,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荷爾蒙的不斷養成,我漸漸冷落了書本,更專注對於異性的研究,在學習成績一落千丈的同時,我也精通了自我催眠,我告訴自己,人生短短幾十年,如果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還不如一開始就別來這個世界,看著那些寒窗苦讀數十年,最後仍窮困潦倒,或切腹自殺的可憐書生們,我覺得自己應該是特別的,不能和別人一樣,但是幾十年後我才意識到此時自己的幼稚,沒有誰是特別的,當你能意識到自己不再特別時,你才是成熟了。不過那是很多年後的事了,現在我有權利不成熟,我才多大啊我,現在的年齡就該做些不成熟的事,否則怎麼能對得起這個人生階段呢。不過我承認,像我這麼有思想的年輕人真的不多,至少我的兩個好兄弟就沒有達到我這個層次。
“沈括!你知道嘛!我今天跟少鈞在村口擦肩而過,她竟然在偷偷地看我!你說,她是不是…”
沈括放下手中的《論語》,用他那看書看得毫無生氣,眼屎朦朧的眼睛瞧了我一眼,道:“你沒偷看她怎麼知道她偷看你啊?”
“也是…….但這也正是說明我和她心心相印,心有靈犀,心領神會,心連著心啊!”
“額……..好像沒什麼道理啊。”
“這不是你這種書呆子能夠理解的嘛。”
“女人的心事我永遠不懂,我還是看書吧,人之初,性本善,習相近,性相遠……”
“……..你手裏的不是《論語》嗎??呆子?”
這是沈括,我的好兄弟之一,也是我的結拜二哥,其父親是我們村唯一的秀才沈從文,可惜多年來未能在仕途上更進一步,隻能回村教書,我們就讀的私塾就是他爹創辦的,當然,他也是唯一一位先生。沈括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誌願,每天用功讀書,希望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這點我不得不說,他確實是我們村讀書讀的最累的孩子,因為他的愛好既單一又廣泛,單一是由於他真的隻忠於讀書,這點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隨他爹,都是眯眯眼,無論走到哪裏看什麼東西,都必須先把眼睛無限眯成細縫,才能看得清楚;廣泛則是因為他真的什麼書都不放過,什麼地點看什麼書,我們一起出去玩時,他手裏會攥一本最新的《八卦香噴噴》或《我要****運》,晚上在自己屋裏,他會從床底下翻出書皮已經很舊,但卻一塵不染的《我知女人心》,《春意昂然》,《春天的花會開》等冷門書籍,在學堂他則會奮不顧身地死讀四書五經等時代的無聊產物,座位旁一直放著他爹引以為傲的又寬又厚的戒尺。
沈先生對沈括管教甚嚴,對我們其他人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逃課一整天他也懶得問,隻要早上準時來報到,晚上及時回家就行,他骨子裏封建的思想很深,認為秀才的兒子就能考取功名,漁民的兒子永遠都是漁民,其根不會變,所以除了沈括,我們都樂的清閑。
此時我們正在學堂自我溫習功課,要不沈先生正在前麵打瞌睡,沈括別說跟我說話,動都不敢動。我左瞧一下又瞧一下,發現學堂裏睡覺的少一個人,我從後窗偷偷溜了出去,轉過身看見沈括那含著淚的渴望眼神,我的心也很痛,但還是由衷地送了他一個飛吻,然後揚長而去。
龍王村東邊有座不高的小山,名曰臥龍,山上就是我村著名景點龍王廟了,廟雖不大,但卻承載著全村人的精神寄托,多少年香火不斷。臥龍山下有一小片矮樹林,我在林中一個破木房旁邊找到了我另一個好兄弟,也就是結拜大哥,吳起。
其實每次我看到他,心底都莫名生出一種自卑感,因為他是我村女孩子們犯花癡的對象,他天庭飽滿,器宇軒昂,虎豹般有力的眼神,加上他體格健碩,古銅色的肌膚更將他男人的魅力彰顯無遺,此時他正光著上身,苦練棍法,那結實強勁的手臂,那寬闊健壯的胸肌,我身為一鐵血男兒,看著都垂簾欲滴。吳起專心練武,並沒注意我的到來,就算偶爾從附近的草叢中傳來暈倒的聲音和女子細微的嬌呼聲,他也無動於衷。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停,停,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