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太子等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時聽得糊塗,就在這時,李北城突然劇烈顫抖起來,雙眼暴突,五官一瞬間扭曲,他張開嘴似乎想要大叫,喉嚨裏卻發出“咯咯……咯咯咯”的詭異聲響,用力伸手抓撓著胸口處。殷紅的血,從七竅中流淌而出。
“啊!”一個東戰文官似是從未見過人七竅流血的恐怖模樣,立時驚懼的叫起來,猛得起身,頭撞上了馬車的頂部,顧不得喊痛便往後退,臉色倉惶。
“咯咯……咯……”李北城一個撲騰摔在馬車地上,劇烈掙紮,五官完全扭曲,似在忍受強烈的痛苦,喉嚨裏卻一陣一陣發出怪響,亂蹬亂揮的手腳將馬車小桌上的香爐茶盞掃下,摔得四分五裂。
東太子麵色發白,被李北城扭曲的麵容駭住:“他這是怎麼了?”
容成澈還沒說話,馬車外的隨行人員已經聽到了動靜,機警圍聚過來,“太子殿下,出了什麼事?”
“殿下,您還好麼?”
“……”
“啊——”李北城突然尖利嚎叫起來,整個人抽搐掙紮的越發厲害,越來越多的血漬從眼眶耳洞中流出,一張臉麵目全非。
容成澈心裏一跳,厲聲道:“把隨行醫官找來,要快!”
馬車內的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一個武將應了一聲推開車門便衝了下去,圍聚在馬車旁的隨行人員往裏一看,頓時倒抽冷氣微微驚呼,南丞相這是怎麼了?生病了……不像,好像是中毒!
容成澈也這麼認為,沒有受傷的七竅流血,除了中毒還能有什麼?見李北城拚命的抓撓胸口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當機立斷下令道:“把人架住抬下馬車,不要讓他弄傷了自己,隊伍原地停步,注意警戒。”
黎陽當即接令,匆匆下車布置起來。
因為出使的關係,容成澈身邊攜帶的人手並不多,精銳程度卻遠非東太子那一堆人可比,初始驚訝後很快便冷靜下來。隊伍原地停駐,外圍警戒,中圈候補,內圈隨侍,雖是臨時停駐,各方各位卻是滴水不漏。東太子一行在旁看著完全插不上手,心裏暗暗羨慕。
而負責押送東太子一行的董威等鐵騎兵,見狀也是話不多說,袖手在一旁看戲,反正是南嶽的人,死不死都和他們沒關係。
稍微平坦的地麵被清理出一片空地,幾個身強體壯的士兵牢牢架住李北城,防止他亂掙亂動誤傷自己。
“咯咯咯……”李北城的喉嚨裏不斷發出詭異的叫聲,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激烈,七孔中源源不斷的流血染得麵容猙獰宛如厲鬼。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好幾個士兵竟還架不住他一個半百老頭子。
容成澈在一旁看著,眉心緊緊皺起。
“殿下,醫官來了。”武將飛奔而來,手中赫然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醫官,把人放下便急切催促,“你快看看,丞相這是怎麼了。”
這醫官原本是坐在隊伍後方的馬車裏,武將突然闖入,二話沒說提起他就走,把人嚇得夠嗆。下地後還沒回過神,冷不丁看到李北城滿麵是血的扭曲樣子,又被嚇得倒抽冷氣,臉都白了白。
不過作為大夫,各種鮮血淋漓的傷勢見得多了,醫官很快便冷靜下來,指揮士兵更有效的控製住李北城的四肢,上前診脈。
內圈裏一時安靜下來,不敢打擾醫官的診斷,隻聽李北城喉嚨中咯咯的怪響,急促而有規律,像極了某種蟲類的叫聲。
“咦……”醫官把了把脈,驚疑一聲,又俯身去查看李北城的舌苔與眼皮。
“如何,丞相是否中毒?”容成澈問道,神色沉穩不亂,半點不似東太子那樣慌了手腳。
“中毒?”醫官搖了搖頭,臉上表情疑惑,“不,丞相體內並沒有任何中毒的症狀,也沒有內傷或其他傷勢,怎麼會變成這樣?沒道理啊……”
容成澈險些氣笑了,“你是大夫,倒還問起本殿來了?”
醫官老臉一紅,喃喃不知該怎麼回答,他還沒見過這麼奇怪的症狀,既沒中毒又沒受傷,偏偏七竅流血口不能言,這……這算怎麼回事?
容成澈何等眼界之人,一看醫官這目光就知道他束手無策,眉頭一瞬皺緊。這醫官已經是他南嶽頂尖的國手,居然連問題都檢查不出來,這是怎麼回事?戰無極到底動了什麼手腳?
之前李北城和楚青霜合作,在三海城沿邊做出的那些事,以戰無極的性格,勢必不會因為幾百萬黃金的補償便一筆勾銷。南嶽、大楚,單一國的實力便遠在天戰之上,更別提還是兩國。硬碰硬對天戰來說弊大於利,與其撕破臉皮反害自身,倒不如另外博取利益。
墨雲的獅子大開口,便是考慮到了這點。
但是,另外博取利益,不代表事情就這麼算了,那五百萬黃金不過是額外利息而已,這也是為什麼容成澈一接到李北城,就要立刻離開天戰的原因。再不走,恐怕這輩子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