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3)

墨刀。

墨者,黑也。墨刀,顧名思義,就是黑色的刀。刀長不足兩尺,黑黝黝地閃著青光,刀刃薄如蟬翼,刀背卻很厚,像屠宰場用的砍刀。

隻有會用刀的人才覺得它不失為一把好刀。若用來砍瓜切菜,是絕對可以的,而且非常順手。

這樣一柄刀,與普通農家用的菜刀沒有什麼區別,用來殺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但要做到既能殺死人又不流血,而且找不出死亡的原因,恐怕就難了,而且比登天還難。

這柄刀的主人就是風無影。

風本來就沒有影兒,能叫這樣的名字的人絕對有兩手。

不錯,風無影不但有兩手,而且有三手兒,左手,右手。當然還有一手——莫名其妙的武功。

風吹不死人,也咬不死人,沒影兒的風更是吹不死人。風無影的風卻吹得死人,而且能吹死很多人。

風吹得越急速度越快。

風無影比風還快,他能在一夜之間,跑四百八十多裏路。刀也快,快得隻聽得見刀風,看不清刀影。

他人很好,就是麵容冷冷的,就連說話的聲音也是冷冷的,冷得讓人受不了,常穿一件灰色的袍子,整個人就像一具僵屍。不過,從形體上看,是足以讓任何女人動心的男人。隻是略顯憔悴罷了。

有些人外表是冷的,心卻是熱的。

風無影就是這種人。

那一夜,他跑了四百八十裏路,為的隻不過是去見一位朋友的最後一麵。

他的刀能殺人,很多不流血就會死的人,有一次他的刀和八百五十多個強盜打架,殺了兩百零四號人,為的是那群強盜殺死了鄰居王老頭兒夫婦。

他的手能救人,能一下子把十八個大姑娘從鐵桶裏拖出來。

自古以來,英雄是寂寞的。他們常常為沒有大事幹而發愁。

不錯,我們的英雄——風無影,現在就非常寂寞。

一間破廟。

廟裏的蜘蛛網多得嚇人,足夠把一個大漢兒捆上幾十遍。

風無影就睡在那些蜘蛛網裏,隻有一根拳頭粗細的繩子托住他的身體。

他的左手抱著一隻大酒壇子,右手仍然握著那把黑色的刀。就這樣喝著躺在繩子上。呆呆地望著那麵目班駁的泥菩薩,那泥菩薩也望著風無影。雖然他一動也不動的坐在供桌上,身上的灰塵足夠裝幾大籮,胸口上還有一個碗大的洞,但風無影覺得它很親切,甚至還有點兒嫵媚。

忽然,那泥菩薩的“手”動了,動得非常快,迅速的砸向風無影的胸口。“腳”也在動,一縷寒光竟然從泥菩薩的“腳”飛出來。

風無影像一片灰白的紙被那縷寒光抬起來,倒掛在廟中間的一根橫木上,仿佛一隻巨大的蝦子,左手的酒壇子迎上那道寒光,“砰”的一聲,酒壇子被撞得粉碎。風無影看清楚了,那是一隻寒鐵鑄造的錐子。

與此同時,那隻“手”卻衝向風無影剛才躺過的地方,把那根拳頭粗細的繩子砰然斷為兩截。

風無影呆住了,泥菩薩也能殺人,天下的事真是奇妙得很。

驀地,又是一聲巨響,一個巨大的黑影從風無影的腳上衝了下來,廟頂的琉璃瓦給撞了一個大大的洞,那黑影裹挾著一團金光向風無影的腳撞去。

風無影身子懸空倒掛著,根本避不開,所以,他隻好鬆開了腿,頭下腳上倒栽蔥似的掉下來,這樣,一定能給廟裏的青石地板一個大窟窿,他的頭也一定會有一個大窟窿。

風無影決計不會讓自己的頭長一個大窟窿的,在離地麵隻有兩三寸時,他的頭卻向上竄了起來,腰彎得像一張弓,本來是頭先著地,卻變成了腳先著地,你說奇怪不奇怪?

可那團黑影並沒有同風無影一起摔下來,卻向那泥菩薩飄過去,輕紗一般。

風無影心裏忖道:“那泥菩薩也會殺人,免得我動手。這樣最好。”可是,風無影又錯了,那泥菩薩根本沒有動,還讓那團黑影坐在它的頭上。

這真有些褻瀆神靈。

風無影氣得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這時從那黑影的屁股上又生出兩個人來,兩個一模一樣的黑衣人。

風無影怔住。

他原以為泥菩薩會殺人,原來泥菩薩的後麵還有兩個真正會殺人的人。他不吃驚誰吃驚?

風無影慢慢審視麵前這三個人,這三個人年紀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渾身上下全都一個樣,隻是左邊的黑衣人和菩薩頭上的那個黑衣人手裏拿著東西,右邊那人卻是兩手空空。

風無影終於明白了。

一隻錐子,一把大環刀和一隻要命的鐵手。

如果把錐子輕輕立在掌心,非但皮就劃不破,連痛都不覺得痛,倘若飛起來的錐子就不同了,如果真的撞著手心,那手就一定有一個錐子大的洞,有時洞比錐子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