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紅歸去(1 / 3)

在長沙府前往成都府的一條綠意盎然的山間中,三個神色憂愁的青年在匆匆趕路。那名白衣男子失去了往昔那般英姿與自信,一雙紅腫的眼睛裏散發著頹廢之氣,活著也許僅僅是上蒼給他的一個玩笑罷了。而另外兩位傾國佳人也是滿麵愁容,倍感疲憊。

突然,目襟曲一把牽住莫子言的手,毫無色彩的說道:“表妹,如果表哥不在了,你要好好活著,把我那份也活著。”

莫子言迷人的眼簾中浮現著點點淚花,往昔的自信與開朗已然不見蹤影。隻見她幽噎道:“表哥,你好狠心!就算你不陪我,客死異鄉的舅父的大仇也不報了嗎?目府那麼多死去兄弟的仇也不報了嗎?跟了你十年的婉兒你也忍心丟下不管了嗎?”

目襟曲朝著莫子言大笑,那笑聲多麼悲傷無奈而又蒼白,悲憤道:“上蒼給了我活路嗎?我現在不過是隻四處逃竄的流浪狗,不再是那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目少爺了,你明白嗎?”

婉兒哭泣道:“少爺,不是的。您在婉兒心中永遠都是大英雄,頂天立地的錚錚漢子。”

莫子言摟著目襟曲,柔聲私語道:“表哥,咱們回幽州去。有外公在,誰也奈何不了咱們。”

目襟曲輕輕撫摸著莫子言的背,輕聲道:“子言,帶著婉兒去幽州,別在回來了。想我的時候,看看天邊的雲霞,就知道表哥在天上看著你,保佑著你。”

莫子言拚命的搖著頭,像撥浪鼓一般,急聲道:“不!要走咱們一起走!”

”不要再難過了,你們誰也不用走了!”悠揚自信的聲音從林間穿過,一名紫袍玉麵之人閃落到目襟曲三丈外,手裏仍舊拿著把鐵扇,在那裏悠閑自信的搖曳著。

莫子言慌忙將目襟曲擋在身後,神色慌張,顫聲道:“怎麼是你?”

婉兒也衝了上前,拔出長劍,神色冷峻。

玉麵郎君笑道:“怎麼了,想你了就不能來看看了?”

莫子言臉色霎時間蒼白了許多,玉牙冷顫,怒道:“你…”卻說不下去了。

玉麵郎君微笑道:“美,真是美,這雙哀怨的眼神,多麼令人銷魂啊。”隻見他長歎一聲,接著道:“目少爺,跟我走吧,我不想為難其它人,你也別讓我為難了。”

婉兒怒道:“想抓少爺,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再說。”說完便要衝上去,莫子言一把拉住她的素手,急道:“這家夥看上了我,不會對我下殺手的。你帶著表哥先走,我擺脫了他便來與你們彙合。”

紫袍玉麵男子笑了笑,卻帶著絲絲苦味兒,道:“兄弟們,給我圍住,別讓一個人跑了!”二十餘個黑衣人從林子中奔去,將目襟曲三人團團圍住,一個個手執利器,神色銳利。

莫子言高聲疾呼,道:“婉兒,快帶表哥走,否則一個也走不掉了。”說完便抽出腰間長鞭,向紫袍人抽去。

目襟曲蒼白的笑道:“老天,今日終於要收我目襟曲的命了。哈!哈!再也不逃了,你們來吧!哈哈!”

這群黑衣人反而被目襟曲下傻了,不禁向後退了兩步。而婉兒強忍住淚花,向目襟曲後頸擊去,帶著昏迷的目襟曲飛奔向了遠方。

隻見長鞭向那紫袍人麵上擊去,旦夕間便要被劈成兩半。誰知那紫袍人身子往右一側,皮鞭從身旁半分處擊下,狠狠抽在地上,在堅硬的山道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跡。

春風搖曳,層層翠綠如濤浪,在秀美的群山輕曼起伏。林中百鳥早已不見了蹤跡,不知逃向了何方。唯有些不辭辛苦的蜜蜂仍在花間勞作,對這兩個紫色青年全然沒有半絲興趣。唯有這山林蒼翠頻頻點頭,對眼前這兩人有些興趣,時而搖頭,時而歡呼。

春風消退,山林間早已失去了人的

蹤跡。沒有人的世間是寂靜的,一絲聲響也沒有:沒有人的世間是靈動的,絲絲春雨灑向大地,密密織羅著,默默潤育著世間萬物:沒有人的世間,花草依久快樂的生長,也許離開了人,它們才沒有眼淚,也許離開了人,它們才流下了淚,是開心還?是倔強?亦或是無奈?

夜幕來臨,絲絲細雨仍不停的敲打著樓閣上的青瓦。昏暗燭光前坐在一個長發散亂的白衣男子,臉色憔悴,似乎蒼老了許多。無神而幹涸的雙眼充滿血絲,呆呆的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裏,能看見的隻有一幕幕悲傷的往事、一抹抹沉重的記憶。

婉兒手裏拿著件玉袍給目襟曲小心披上,滿含淚水的凝盯著心愛的男子,心在滴血。她多麼渴望倒在血泊中的人是自己,也許他便沒那麼傷心,也許可以和子言姐姐相守一生,可如今…誰還會牽掛著他呢,這個孤單的男子。還會有誰能走進他的心房呢,那個白衣幽怨的女子嗎?

一陣胡思,婉兒柔聲道:“少爺,您先吃得東西吧,一天沒有吃飯了。”

目襟曲沒有說話,連表情也沒有變化過,也許習慣了,便不再有所悸動,因為人雖活著,心卻死了。

婉兒再也忍不住淚花,如同心中那般點點滴滴的****。哭訴都:“少爺,您若恨我便殺了我吧,求你別再折騰自己了。”

目襟曲幹涸的眼眶中流下了淚花,流下了對人世間的蒼涼與無奈,活著如此淒苦,為何還要活著呢?

婉兒輕輕拔出長劍,緩緩往脖子上靠近,苦澀而滿含相思的淚水滴在了這柄三尺青鋒之上,滴答作響。她緩緩閉上眼睛,目襟曲的影子留在腦海裏,那麼清晰,那麼深沉。婉兒輕噎道:“少爺,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說完便用力拉劍,可怎麼也拉不動,她睜開了眼睛,看見目襟曲右手緊緊握著鋒利的劍刃,絲絲鮮血在指縫中劃過。婉兒鬆開了手,從衣袖中拉出一根絲巾,急道:“少爺快鬆開手,我給你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