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吧?”老爸看著顧逸森的眼神帶著凜冽的寒意,問出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但是,顧逸森還是沒脾氣地帶著笑,完全不像對我的那種感覺。
“叔叔,我記得去年去蕭蕭的外公家拜年的時候是見過你的。”
“我是說之前,在那之前很久。”
老爸不依不饒,目光也變得充滿懷疑,我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古怪,感覺眼睛有點酸痛,大概是盯太久了,於是我打算歇歇,就靠在門上了,卻聽見門撞*擊門框的聲響在身後響起,我瞪大了眼睛,自己真是蠢得可以,偷聽都敢這麼無所畏懼。
害怕有人過來敲門,我立刻跑到床上躺著了,假裝自己沒有離開過床。
顧逸森嘴角一抹笑,而後看向老爸,淡然道:“叔叔,今天晚了,您早點睡吧。告辭。”
高三隨著太陽升起如期而至,果然馮老板說得不錯——沒經曆過高三,就不能算是上了高中。每天浸泡在如海的試題裏麵,我都快腐爛了。
連葉子這種放*蕩不羈愛自由的人都削減到隻剩下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了,我還有什麼理由偷懶。柳絮連泡麵都顧不上吃了。
剛開學一個月,大考小考累計達三十多次,平均一天一考。更恐怖的是文科常考數英地,語文和文綜隻是配菜。我猶如瀕死的老人,在與死神爭分奪秒。
漸入十月,天氣開始轉涼,我也沒空考慮添加衣物,一連幾天大雨我都穿著短袖,然後我就得了重感冒,鼻涕不停地淌頭昏腦漲,最後實在挺不住了我才去醫務室拿的藥。
我一般感冒發燒很少求醫問藥,總是憑借著頑強的毅力戰勝時疫,這麼多年可給家裏省下了一大筆開銷,我也養成了生病不吃藥的習慣,除非有人逼著我吃。
上午的數學課,我趴在桌子上艱難地聽課記筆記,馮老板以為我在偷懶睡覺,當堂便點了我的名,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我覺得瞬間清醒了不少。
“覺得困了就到後麵站著聽課。”馮老板本來臉就黑,這會兒顯得更黑了。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努力地坐直身體,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慵懶。
可是,馮老板誤會了我的意思,他以為我是生理期到了,仍然堅持讓我到後麵站著,還說了一句“女生就那麼嬌貴?”
我沒有再解釋,因為我害怕耽誤大家的時間,還有就是我怕馮老板知道我生病以後會通知老爸接我回家養病。高三可是“一寸光陰一寸金”呐,我消耗不起。
我拿著筆記本和鉛字筆到後麵站著,課堂氛圍又恢複了。葉子擔憂地看著我,我拚命擠出一個能安慰她的笑,然後,我就暈倒了。
我很想再睜開眼,可是眼瞼似乎有千斤重,我怎麼也打不開它。昏沉中,我聽見葉子和柳絮的哭喊,馮老板的驚慌,還有同學們的細語。我感受到腰被誰的手臂猛地收緊,小腿漸漸處於懸空狀態,這個人身上的味道,有幾分熟悉卻又那麼陌生,讓我的心產生久遠的距離感。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夢境很混亂,情節很破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夢裏的主角還是旁觀者。我看到有一個小女孩遞給一個比她大久歲的小男孩一個肉包子,男孩有些遲疑,最終還是接過包子三兩口吞咽幹淨。
女孩笑著問他好不好吃。她其實也很想吃,隻是那個包子對她來說是享受資料,而對於男孩來說是生存資料。
“我會還你的。”男孩雖然一臉稚氣但是語氣卻格外堅定,他的眼神似有種魔力,讓女孩百分之百地相信他。
男孩轉身準備離開,女孩輕聲叫住了他,說道:“可是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沒有聽清男孩說了什麼,隻聽見女孩低吟道:“顧醫生,顧醫生……”
後來,我醒了,發現自己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打點滴,旁邊空無一人,隱約聽到教學樓那邊有下課鈴聲傳來,我看一眼牆上掛著的鍾,知道上午的課已經結束了。幾分鍾後,葉子和柳絮來了,給我帶來了牛奶和麵包。
“還記得我是誰嗎?”柳絮的臉在我麵前亂晃,看得我頭暈目眩。
葉子將她推到一邊,嫌棄道:“她是發燒又不是失憶,況且你那張臉長得那麼富有特色,一定會讓人過目不忘,刻骨銘心,深惡痛絕!”
我靠著枕頭看著她倆傻笑,果然人在生病的時候心靈是最脆弱的,隻要有一點溫情就會被徹底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