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退了想要唱和的宮人,趙鈺崢邁步進了屋內。入目一片恬然,那日被翻亂的熙瑤殿早已經恢複了整潔。顏沁然獨自坐於榻上,埋首看著什麼,並未聽到趙鈺崢的聲響。

趙鈺崢眉頭一挑,輕輕踱步至顏沁然身側,她的輪廓便清晰起來。許是剛剛沐浴過,她隻穿了一件淺色單羅紗的衣裙,露出雪白可人的小臂來,素手執著細針,像是在繡些什麼。趙鈺崢側頭細細觀察,隻見顏沁然頭發勉強擦幹了,用一根簪子鬆鬆的挽著,並未佩戴任何多餘的飾品,偏偏有幾縷發絲不聽話的跑了出來,悄悄地垂在了她雪白的脖頸上。這副美人燭前繡花圖,搔的他心底癢癢的,不禁喉頭一動。

燭火搖曳,顏沁然似乎依舊是毫無知覺地繡花。須臾,她的眉頭緊緊地蹙起,輕歎一聲,便擱下了手中的物品。趙鈺崢這才看的分明,她一直繡著的是一個黛青色的荷包。

“歎氣什麼?”趙鈺崢不禁問道。他一直覺著顏沁然是個有些傻的,在她侍寢後更這麼覺著。最初時候自己確實不注意她,不單是因為她的緣故,也是自己打算晾著顏家,可是偏偏她就那麼沉得住氣,一絲一毫也不來爭寵。待侍寢後,她的小意溫柔這才讓自己有所觸動。

趙鈺崢聽了林宮正稟告了全部的過程,這才明白,原來以往是小瞧她了。顏才人,原來有著她自己的智慧。隻是不知道當是的猶豫,會不會讓她有所怨懟?

“皇上?”顏沁然訝然轉身,似乎是不可置信般,擰眉凝視了很久。趙鈺崢也不打斷她,隻悠然地站著。

須臾,顏沁然像是被驚醒了一般,將視線收回,呐呐道,“皇上來了怎麼也不說話?”

“怎麼?”趙鈺崢笑道,“可是嚇住你了?”

“不是,”顏沁然欲言又止,她忽然仰起臉凝視著趙鈺崢,眸光在燭火下幽幽發亮,“臣妾隻是沒想到皇上還會來。”

趙鈺崢輕撩衣袍,緊密的貼著顏沁然坐下了,“我怎麼不會來呢?便是沒有查清楚案情,我也是要來的。”說著幽幽一歎,“此番到底是委屈了你,所幸最後查清楚了真相。”

顏沁然聽了趙鈺崢的話語,心底倒是很想笑。若不是此時案情分明,趙鈺崢怎麼會說不管怎麼樣也是來?但是既然趙鈺崢曲意安慰,她也不會自討沒趣,微垂下頭,“臣妾知道,臣妾知道皇上信臣妾,於是便一直等著皇上還給臣妾清白。”

趙鈺崢一時有些啞然,當時他的一句“信你”,一半是不想顏家被打壓,另一半便是對顏沁然不忍心,此時聽來頗有些諷刺。畢竟當時自己也不是全心對她的。

略一沉思,趙鈺崢便道,“既然你受了委屈,也沒有白白委屈的道理,朕明日便下旨晉封為寶林。”

哪知顏沁然攸然抬起頭,那臉色白的嚇人,“皇上,萬萬不可!”

“怎麼?”趙鈺崢挑眉。他不喜歡自己的決定被別人一口反駁掉,事實上,也沒人敢這麼做。

顏沁然像是渾然未覺,她臉上布滿了焦慮之色,胸口也微微起伏,露出一片雪白來。“這件事情雖然是姐姐暗算臣妾在先,可也是因為嫉妒臣妾得了寵愛。每當想起此事,臣妾心中便是難安……若是再因此而晉位,這不是要臣妾羞辱而死嗎?況且,皇上能寵愛臣妾,便是臣妾的福分,臣妾萬萬不敢在短時間內頻頻晉位,辱了皇上的英名。”

“這……”趙鈺崢略一沉吟,也不禁點頭了。此時晉位雖然可以掌大臣的臉,可是對顏才人確實有些不夠厚道。既然看在她肯為自己著想的分上,改日再晉位好了,還要厚賞一番。這樣一想,他的心情也有些好了。“行,就依你所言。”

顏沁然的神色這才舒緩一些,“臣妾謝皇上體諒。”

“那便安寢吧。”

趙鈺崢與顏才人相攜至床邊,伸手取下了她頭上的發簪,如雲般的烏發便鬆鬆地散落下來。顏沁然的粉麵在紅紗帳下更顯得嬌嫩。“怎麼還佩戴著?”他手中把玩著木簪,漫不經心地問道。

“這是皇上給臣妾的第一件賞賜。”顏沁然的眸光中劃過一道緬懷之色,忽而笑道,“那時候臣妾可沒有想到能與皇上這麼親密呢!”

“是嗎?”趙鈺崢微微一笑,單手褪下了顏沁然的外衫,“我們還可以再親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