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出這句話的聶雲臻是萬分糾結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問王媽關於林蕭蕭去哪了。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不用問也知道。
“啊！”王媽聽到聶雲臻的問話，一時沒了注意，她不敢確定聶雲臻問的“她”指的林蕭蕭還是蘇林蘭。
思忖片刻後，王媽用最完美的三個字說出了答案：“離開了。”
這三個字無論是對林蕭蕭還是蘇林蘭來說，都合適的。她們兩人都走了，離開了聶宅。不同的是，林蕭蕭走的時候說自己以後不再回來了，還把鑰匙給了王媽。而蘇林蘭走的時候說的是有空再來看聶雲臻。
兩種不同的說辭，王媽在她們臉上都看到了肯定的答應。她看到林蕭蕭麵色沉寂之時便明白林蕭蕭受傷了，她臉色慘白，心也破碎了。
至於蘇林蘭，王媽想到她就氣憤，可是作為一個管家，對於主人的事她沒辦法多說什麼。如果可以說，她一定會勸聶雲臻不要招惹蘇林蘭，要對林蕭蕭好。
蘇林蘭強裝出來的平易近人，是王媽一眼就看穿的，而林蕭蕭的善良純真，是裝都裝不出來的。
在王媽說“離開了”三個字時，聶雲臻覺得自己的心跟著空了。
隨即，他又後悔問出這麼白癡的白癡的問題。可是，他急切地想跟一個與林蕭蕭朝夕相處過的人聊聊林蕭蕭。
這是聶雲臻前所未有過的思維。似乎跟一個與林蕭蕭熟識的人聊聊她，自己的心裏就會好過一些。
實則是因為聶雲臻的心寂寞了。他的心塵封那麼些年，終於遇到一個可以拿到打開他心鎖鑰匙的人，那人卻被他弄丟了。
他安靜地看著王媽收拾完屋子，一言不發，雙唇緊抿。如果不緊抿，他不敢確信自己會不會再說出其他彈眼落睛的話來。
什麼時候起，聶雲臻的心開始變了，會因為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變化，真是不可思議。
“聶總，打掃完畢。您走路注意安全。”王媽站直身體，向愣愣地聶雲臻說道。
等了好久都沒等到聶雲臻的應允聲，無奈之下，王媽抬起頭看了一眼聶雲臻，聶雲臻正陷在自己的沉思中無法自拔。
王媽在心裏歎口氣，隨後將打掃衛生的工具收拾好，輕悠悠地離開臥室，留聶雲臻一個人在房裏冥思。
林蕭蕭將聶宅鑰匙和汽車鑰匙交遞給王媽後，她的心失落了好一陣。可是如果不這樣，她還能怎麼做？
聶雲臻和她的矛盾發生以來，兩人再無聯絡，自己不是沒有期待過他的短信和電話。
在意識到誤會了聶雲臻，自己犯了錯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拋下處於昏迷中的母親，回到聶宅向聶雲臻道歉。回應她的隻有冷漠和嘲笑。她隻能離開。
原以為聶雲臻會因為自己的道歉而動惻隱之心，看來並不是這樣。聶雲臻依舊是那個心如磐石的聶雲臻，改變的是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再堅韌如蒲葦也是會斷裂的。
那陣子，每次有電話進入時，她總是期望來電人顯示名稱是“聶雲臻”，但哪一次不是失落而至。
別說電話，連一則短信都沒有。林蕭蕭甚至想過去質問聶雲臻，為什麼對她不聞不問，如此冷漠。如果想離婚，一紙婚書寄來便是。
當然林蕭蕭沒有這麼做，因為說到底林蕭蕭是愛聶雲臻的，她並不真的想和聶雲臻離婚。她知道時間會改變人的思想，不管聶雲臻最終是打算跟她和解，還是真的跟她分手，她都願意等。仿佛安安靜靜地等待他的通知，是那時最好的辦法。
卻沒有想到無論怎麼等，都等不來任何訊息。自己就像是無妄之海裏的小魚兒，不論怎麼遊，都遊不到岸邊，也看不到任何風景。周身隻有無窮無盡的大海、海水，身邊一個伴都沒有。
那種孤獨和寂寥是誰能理解的。她又天生不是一個喜歡向別人傾吐自己感情的人，所以所有的痛苦，她隻能一個人默默消化。
許多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及第一縷陽光還未穿透大氣層時的清晨，那份孤獨感緊緊圍攏著林蕭蕭。
林母去世，她除了有李姐再無人可依靠。上次在她失去至親之人時，聶雲臻還陪在她身旁。這次，陪伴她的僅僅是一個與她相識半年左右的人。
說起來不是很可笑嗎？
可笑的不僅僅是林母去世，聶雲臻壓根就不知道。如果聶雲臻對她還有一絲輕易，憑他的能力，想知道她的任何事是分分鍾的事情。這說明什麼？說明聶雲臻早就不在乎她，將她視為不曾存在過的人。
最可笑的是，在林蕭蕭最為悲傷之際，她卻看到了最刺痛人心的一幕。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和她愛的人，在他們的臥室裏苟且了一晚上。